其实乃是真为己。以真性主事。则与天上之北辰相合。凡天地所生之物。均能享受。以情主事。失却真性。即是昧天良。即便丧福命。世间上有人要穿不到身。要食不到口者。皆是任情为恶之报也。夫人既为天地之精华。持万物皆备之躬。岂反有衣食不足之理。其所以然者。皆不道德之故。苟能体行道德。则天地精华。自然全付於人之身中。小而言之。积善有庆。一生吃着不尽。大而言之。富贵寿考。荣及累世。再进而加之以学问。并可以希贤希圣。可以前知先觉。可以通神入化。到了此时。世人以为希有。不知仍是固有之良。扩而充之耳。并非奇异外铄之事。造成这个功夫。方可以说是尽人合天。尽了人事合天道。去了凡情合天性。所谓人欲尽净。天理流行。这时候无论何事。一办即成。论说凡事之成与不成。本有天命的关系。天之所定。人不得而夺之。故曰谋事在人。成事在天。然顺天者存。逆天者亡。亦视作事者。与天命之向背何如耳。粗疏的人。不知天命为何物。办事不成。自不待言。即貌似精明。而临事糊涂者。亦不能成事。尝见之平日坐谈。却似凡事皆能。及至真正当事。则束手无策。因此等人。都是善根浅薄。虽小有聪明。而不知涵养。不知历练。每一做事。先动情火。情火一动。则真我不能作主。魔障即乘之而入。有了魔障。便颠倒昏乱。安能成事。孔子所谓君子不可小知。而可大受。小人不可大受。而可小知。是从君子小人的才德。两方面看出来的。俗言英雄貌粗心里细。也是个君子。会说不会做。也是个小人。但英雄作事。虽是粗中有细。究竟还有一个粗字。有时能成大事。有时能坏大事。到底不如圣贤作事。决无坏事的。如孔明一生谨慎。即是圣贤的程度。试观戏剧中演空城计。兵临城下。犹能从容自得。手挥五弦。虽是今人揣摩形容。故意做作。而即此实可以想见当日孔明之镇定功夫。如此之镇定。是假装不来的。倘非平日学问功深养到。何以能如此。人必到此程度。乃算内圣外王。两面都到。内圣是真性的事。外王是作事的事。必先有内圣。而后有外王。亦有了内圣。自然有外王。不能躐等。亦勿庸假借。而涵养真性。是内圣之功夫。真性发皇。见之於行为。是外王之事业。其道维何。亦求其在我而已。非有求於外也。

 

说 缘 法

民国五年丙辰十二月二十七日记

今日在座诸君。皆是有缘的人。在儒家则谓之遇合。释道两家。则谓之缘法。古云、有缘千里来相会。无缘觌面不相逢。这两句话。实在包含有至理在内。盖凡事有因乃有果。而因果循环。毫厘不爽。故俗言种麻得麻。种豆得豆。种甚么因。则收甚么果。断未有种麻而得豆者。亦未有种豆而得麻者。天道谨严。於此可见。但天道原是无心的。靡不听其自取。即如麻豆。仍是随其所种而生长之。成就之。并不存有半点私意。物类且然。何况於人。施报之间。岂尚容有几希假借之馀地。故佛家谓要知前世因。今生受者是。要知来世果。今生作者是。儒家则谓爱人者人恒爱之。敬人者人恒敬之。杀人之父。人亦杀其父。杀人之兄。人亦杀其兄。虽一则就三生说法。一则就现在说法。要皆是劝人慎出尔反尔之微。多留些行方便得方便的地步。今试举例证之。亦可窥缘法之一斑焉。昔有一某甲。同其师兄出外游方。适当六月炎天。口中乾渴。见路旁有一瓜棚。想上前买一个瓜吃。瓜棚内出来一少年。大骂之曰。你莫非要盗我的瓜。某甲答、谓要向你买一个瓜。那少年说。我卖千卖万。不卖你这个秃驴吃。某甲心中想道。我们出家人。只是结善缘。结善缘。如何遭此无情礼之事。其中必有缘故。转瞬又来一个某乙。志气昂昂。往前行走。那卖瓜人。即上前满面欢迎。谓这位大爷。莫非要买瓜。某乙曰、我虽口渴。但是身中无半文。如何敢买。那卖瓜人曰。我行方便。送你两个。其情如曾受过重恩一般。待某甲因乘便向某乙问其来由。某乙曰、这少年素不相识。不知何以待我如此亲切。又送我的瓜。那时某甲终亦不解其故。因回到院中。将以上情形诉之於师。其师曰、尔前在平和县见解一犯人。因说此人是该死的。其罪人反目视尔。就与尔结了恶缘。今得瓜之某乙。当时亦同尔在一处。乃说此犯人真是可怜。其人转目视之。觉得感激不尽。此处就结了善缘。至今二十馀年。这卖瓜人。就是那犯人转生的。但彼亦不知从前的善缘恶缘。因他在家中昼寝。他父骂他起来看瓜。尔等到瓜棚时。其心正在抱怨。忽见尔看其瓜。因之无故乱骂。及后心悔。正遇那人来到。故他甚表欢迎之情。又送瓜与他。由此观之。中间虽具有人情。亦是天道自然赏罚。故人生在世。缘法之关系极大。佛家常教人结善缘。良有以也。

 

除我见

民国五年丙辰十二月二十八日记

回想元在四十年前。自恃聪明。目空一世。以为甚么叫圣贤。甚么叫仙佛。孔孟不过一教书匠而已。佛老不过一迷信家而已。以外之教。不过妖言惑众。借教求衣食而已。甚是扬扬得意。无法无天。后将孔子之书。仔细玩索。又经过寻师访友。学佛教、学道教、学耶教、学回教。一切艰苦折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