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心,造为此辞,冀其去位?若不过陈危事,安得激怒上心?伏望陛下深思熟详,无令人言陛下惑于谗佞也。”

  上良久曰:“亦应如此,朕几误为处分。”至是遂已。

  ○论白居易事

  上召学士于三殿对奏,论政事。拾遗白居易言事抗直,曰“陛下错。”上色庄而罢,令翰林使密宣承旨李绛对。上曰:“白居易小臣不逊,须令出院。”绛因切论曰:“臣闻主圣臣直,宥过莫大。自陛下开纳谏诤,容受善言,小臣然后敢极论得失。从而怒之,则是缄其口。若从顺陛下,则安敢发言论?况居易所言,志在裨益,言虽太直,事涉不私。伏恐众议以为陛下恶闻直谏,斥出正人,非所以发扬圣德,纳谏诤也。”

  上悦曰:“依卿所奏。”遂待之如初。

  ○论国学疏

  学士李绛上言:

  自三代哲王已降,奄有天下者,未尝不崇建太学,尊重名儒,习干戚羽龠之容,盛樽俎揖让之礼,以兴教化,以致太平。天子亲入视学,皇太子行齿胄之礼,斯所以化成天下也。故《记》曰:“如欲化民成俗,必由学乎!”当征讨之急,则先武事;丁理平之运,则尚文德。二柄相须,百王不易。故汉光武于兵革之中,投戈讲艺;魏太祖于扰攘之际,崇立学校。历代之于儒道,如此急也。后汉儒学之盛,太学至有三万人,讽先圣之言,酌当代之务,鸿名硕德,康国济时,未有不游于太学,以跻显位也。国家自高祖初平关中,便修太学,并为功臣、宗室子弟别立小学,建黉舍,大引儒训,增置生徒,各立博赡。鸿儒硕学,盛于朝列,质疑应问,酌古辨今,咸征经据典,得传师法。故朝廷无不根之论,蕃夷有慕义之名,风教大行,礼乐咸备,贞观之理,谓之太平。至于开元中,亦弘国学之制,复睹儒道之盛。故太学废于衰乱之代,非所以俾风俗趋本业而务实,盖繇国学废讲论之礼,儒者靡师资之训。自是以降,不本经义,不识君臣父子之道,不知礼乐制度之方,和气不流,悖乱遂作。其师氏之废,如是之害也。

  今天下遭逢圣明,荡涤瑕秽,前代所不能举而陛下举之,百王所不能行而陛下行之,万方倾耳,兆人企踵,思陶圣化,希承德风。而德盛道隆,阙弦歌之雅咏;政流化洽,鲜儒学之高风。顷自胡寇乱华,乘舆避狄,中夏凋耗,生人流离,儒硕解散,国学毁废,生徒无鼓箧之士,博士有倚席之讥,马厩园蔬,殆恐及此。伏惟陛下挺超代之姿,发振俗之令,复崇太学,重延儒硕,精选生徒,奖宠博士,备征天下名德专门之士,增饰学中屋室厨馔之制,殿最讲习之优劣,彰明义训之得失,明立科品,使有惩劝,拔萃出群者靡之以禄,废业怠惰者置之以刑,自然儒雅日兴,经典日重,先王之道日盛,太学之训日崇。陛下垂拱明廷,受厘清禁,使师氏教德,不独美于周时,桥门观礼,岂复谢于汉日?伏希天造,特览愚言,起兹废堕,引于教化,冀裨圣政,少助皇风。

  上于是宣付中书门下,令修起国学。执事者以为虚文,不能将明主上之意,遂因循而已。

  ○论谏诤事

  学士李绛浴堂论事毕,上曰:“近日闻谏官谏事,颇有不实,言事朋党,动多ゥ,须远贬三两人甚者,以励其余。”绛因对曰:

  陛下此言,似非圣意,恐有邪佞之人,以误天心。且自古圣王,未尝不纳谏则昌,拒谏则亡。故夏禹拜昌言,汉武延直谏,所以光于史策也。史传备载历代帝王置敢谏之鼓,立司过之史,木铎徇路,以采风谣之词,商旅谤市,以详得失之政。故成汤圣德格于皇天,而称改过不吝,颜回希圣四科之首,而美不贰过,则知虽至圣贤,不免有过,所贵能改,不至顺非。若无诤谏,何以知过?故《书》云“汝无面从”,又曰“从谏如流”。昔太宗以圣武削平天下,奄宅万国,而惧臣下不谏,诱之使言,至于李大亮、孙伏伽之俦,皆以上疏谏事,并蒙褒赏,魏征、王珪,事无大小皆献直言,诤谏切直,用裨圣德,故太宗振英声于万古,王、魏流芳名于千载。未闻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之君,洎我太宗,窒谏路以自拥蔽,不闻其过。唯失道之君,恶闻己过,夏桀、殷纣、周幽、秦皇,以拒谏饰非,反道败德,直言者谓之诽谤,正谏者谓之妖邪,忠臣结舌,端士敛迹,故不知己过,遂至亡国。向者四君招谏使言,闻过辄改,易覆车之辙,启忠臣之心,则当政化益光,宗社永固,殷汤、周武安得有鸣条、牧野之战,戎人、汉祖安得有骊山、轵道之师?且今补阙、拾遗,天后所置,使在左右,司察得失,昔施之于女主,今黜之于圣时,《国史》之中,何以示后?微臣窃为陛下惜之。

  夫臣下贡言,于至尊如天,臣卑如地,加以日月之照,雷霆之威,小臣昼度夜思,将有上谏,本欲陈谏十事,至时已除五六,逮于缄封上进,又削其半,其得上达者,十无二三。何哉?启忤意之言,干不测之祸,顾身无利,相时避祸者也。自非圣主知直言有益于己,正谏有裨于时,温言容纳,奖励劝道,忠臣抱义,不顾其身,怀忠不避其祸,苟有致君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