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。才及数月,今自废罢,受纳裴均所进银器。天下之人,皆谓诏书不信,必谓陛下以财货为先此人,非益于圣德也。且裴均行不繇道,奸以事君,固违制书,敢进银器,此是试陛下之意,若不容纳,必知英主不可以利啗,则须恭守典宪,遵朝廷,若为受领,则知圣怀必可以财动,因此厚敛于下,此不忠不诚之大罪也。倘陛下以裴均位当藩镇,官极崇显,未能行法,以惩奸人,伏望以制书令度支收纳,即不违敕文,又免入内库,无亏圣政,以示外方。

  上览疏惊曰:“我事繁,都不记得,许令受纳,是我误也。所进是赦书未到前发来,裴均特赦其过。依卿所奏,便送纳度支收管。”其日,遂令中使押领银器于中书。宣示宰臣,云:“裴均违敕,进此银器,缘其赦书未到前已在道路,所以特赦其过,并令送纳度支,所宜知悉。”宰臣惊悦,进状称贺,中外皆喜上之从谏求理焉。

  ●卷二

  ○学士谢状

  臣绛等今日伏蒙圣恩召对,特赐延纳,过有奖谕。又奉宣圣旨:“卿守职尽忠,常如今日,朕何忧天下不理?”又复见襄阳进奉,出付所司,安国寺铸圣容处又罢临幸者。亲奉德音,旋蒙宣谕,目睹盛事,心感皇明,喜戴交并,抃舞失次。伏以陛下忧勤庶政,推以至公,容纳直言,事惟求当;臣等恭守职分,自合罄竭愚衷。岂望天眷绸缪,特加奖谕,感恩激切,倍百常情。至于慎守德音,出外方之献,严重清跸,罢近寺之游,此皆发自宸衷,卓然光大,足以动四方之听,感万国之心。臣等职在禁闱,时逢昌运,以欣以忭,意不能宣。

  ○论柳公绰事

  御史中丞柳公绰与宰臣不协,为所阴中。宪宗因对学士李绛,忽云:“柳公绰逐突台中,公事不理。我与一远郡刺史,以励后人,何如?”绛遂奏曰:“自柳公绰为中丞,公议皆云称职。性素强直,不依附于人。众传掌权之人有忌者,辄欲去之。望圣意审详根繇。”

  上大悦曰:“诚如此,且任之。如有阙败,去之如何?”

  ○论裴武事

  京兆少尹裴武,衔命使镇州,令谕王承宗割德、棣两州归朝廷,武飞表上言,一如朝廷意旨。遂除承宗所署德州刺史薛昌朝为德棣节度,令中使赍旌节授之。而魏博田季安得飞报,先知之,遽报承宗,言昌朝与朝廷通,遂星夜追昌朝德棣州节度。及旌节至魏州,又为季安留连,得为宴乐,停七八日,而昌朝寻已追到镇州,朝命遂不行。比及武使回,事宜与先上表参差,并有人谮伤武,云使回宿宰相裴洎宅,迟明方见。

  宪宗大怒,乃召学士李绛,因顾问,奏对毕,上颜色甚震怒,曰:“裴武罔我,苟求脱于贼中,上言不实,令我制除薛昌朝,今果不受,又使回未见,先宿裴洎宅。须左除岭南远处。”绛因奏言:

  裴武甚谙练时事,往陷在河中李怀光贼中,事迹可称,今所衔命,不合绝有乖错。大抵贼多变诈,难得实情。以臣愚虑思度,王承宗恐国家必有征讨,请割德、棣两州,且得安全,尚有四州之地,亦足保其富贵,求安之计,必是此心。然邻道魏博、东平、范阳,与王承宗势同事等,恐他时亦为朝廷所割。必是为邻国所构,兼以利害鼓动之,不得守其初心,此必然之理也。伏望且寻访之。裴武所上表,只得上承宗初时意,便且奏来,后又恐邻境胁制诱动,遂有后变,计裴武不敢不尽其心。陛下择裴武使凶逆悖乱之邦,一不如意,便有贬责,臣恐今后奉使贼中,无复得诚实。其后奉使者皆以武为诫,依阿可否之间,必曰:“其言及表章则如此,其深心则臣不可保,不可显言是非,陈列事状。”若朝廷不得实状,别处置,或有乖错,非国家所利也。若受贼中财赂,言说不实,则须重责,以惩奸欺。又言先于裴洎宅宿,裴武久为朝官,谙制度,裴洎身为宰相,特授恩私,若其未见而便宿宰相家,固无此理,昧劣如此,两人犹不敢至是,况皆是详陈时事之人。计必无此事,必有构伤裴洎、裴武,陛下不可不察。

  上良久曰:“诚有此理,事合从宽,更不用问。”武得守其位。

  ○论郑絪事

  上御浴堂北廊,召学士李绛对。顾问毕,上曰:“有一事甚异,朕比来未能言之。郑絪身为宰相,事朕不尽心。朕与宰相商量,欲诏卢从史却归潞府,续追入朝。郑絪辄漏泄我意,先报从史,令其陈奏潞府无粮,三军且请山东就粮。为人臣,岂合有此事耶?故事合如何处置?”绛对曰:“若实有此事,虽以诛族,于陛下未足塞责。”复曰:“陛下从何得之?计郑絪必不自泄,从史不自言,陛下先知,何以得之?”

  上曰:“吉甫密奏。”绛对曰:“臣与郑絪先后悬殊,不相往来。臣约其事体,必无此理。郑絪甚读书,颇识事体,时称佳士,素有美名。虽不知其才术如何,至于君臣大义,不合不知去就。若身居宰辅,参陛下密谋,何敢泄之于奸臣?虽术同犬彘,性如枭獍,亦不合至此,况絪颇知古今,洞识名节。事出万端,情有难测,莫是同列有不便之势,专权有忌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