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易》,伊川兄弟得之以训《诗》、《书》,东莱得之以议《左氏》,无垢得之以说《语》、《孟》,使圣人之道不堕于寂灭,不死于虚无,不缚于形器,相为表里,如符券然。」观此,则屏山之所为「内稿」,可以见,真所谓无忌惮之说也。

  ◆屏山讲友

  资善赵滏水先生秉文

  赵秉文,字周臣,自号闲闲老人,滏阳人。幼颖悟,弱冠登进士第,调安塞主簿。历官至同知制诰,以言事坐免。起为北京路转运判官。泰和初,改户部主事,迁翰林修撰。出为宁边刺史,改平定州。所至有治声。入为兵部郎兼太常少卿,上封事言天变,当国者怒为妖言,章不得达。贞佑初,请守残破一州,上以先生「宿儒当在左右」,不许,乃除侍讲转侍读。兴定中,拜礼部尚书,知集贤院。致仕,虽已家居,朝廷恩遇如故。先生亦愿开忠谠,进《无逸直解》,《贞观政要》。天兴改元,京师戒严,上命先生为露布,士气为振。是年夏,以疾卒,年七十有四,(云濠案:史传与墓志合。《归潜志》作七十三,误。)积官资善大夫,封天水郡开国公。元遗山志其墓,称其「不汩于利欲,不溺于流俗,慨然以仁义道德性命自任,故其文辨析义理,极所欲言者而止,不以绳墨自拘。喜观佛、老之说,以穷其指归,然晚年自编诗文,凡涉二家者,不存录,而以中和诚诸说冠之集首,以拟退之、明道,则犹有扶教传古之意焉。」所著《易丛说》十卷、《中庸说》一卷、删集《论》、《孟解》各十卷、《扬子发微》一卷、《太玄赞》六卷、《文中子类说》一卷、《南华略释》一卷、《列子补注》一卷、《资暇录》十五卷,诗文号《滏水集》者前后三十卷。(参《元遗山集》。云濠案:《滏水集》二十卷,别有十卷,则其外集也。)

  (梓材谨案:庐氏所藏原底,谢山本为滏水别立学案,而百卷《序录》无之,盖已归并屏山之后矣。)

  滏水文集

  夫道,何谓者也﹖总妙体而为言者也。教者何﹖所以示道也。传道之谓教,教有方内,有方外,道不可以内外言之也,言内外者,人情之私也。圣人有以明夫道之体,穷理尽性,语夫形而上者也。圣人有以明夫道之用,开物成务,语夫形而下者也。是故语夫道也,无彼无此,无小无大,备万物,通百氏,圣人不私道,道私圣人乎哉﹖语夫教也,有正有偏,有大有小,开百圣,通万世,圣人不外乎大中,大中外圣人乎哉﹖吾圣人之所独也。仁者,人此者也;义者,宜此者也;礼者,体此者也;智者,知此者也;信者,诚此者也。天下之达道五,此之谓也。五常之目何谓也﹖是非孔子之言也。孟子言四端而不及信,虽兼言五者之实,主仁义而言之,于时未有五常之目也。汉儒以天下之达道莫大于五者,天下从而是之。扬子五事,系诸道德仁义信,辟老氏而言也。韩子以仁义为定名,以道德为虚位,辟佛氏而言也。言各有当而已矣。然自韩子言仁义而不及道德,王氏所以有道德性命之说也。然学韩而不至,不失为儒者;学王而不至,其蔽必至于佛、老,流而为申、韩。何则﹖道德性命之说,固圣人罕言之也。求其说而不得,失之缓而不切,则督责之术行矣,此老、庄之后,所以流为申、韩也与!过于仁,佛、老之教也;过于义,申、韩之术也;仁义合而为孔子。孟子守先生,荀卿法后王,荀、孟合而为孔子。(《原教》。)

  祖望谨案:总、妙、体三字,便夹杂佛、老家矣。

  性之说,难言也。何以明之﹖上焉者,杂佛、老而言;下焉者,兼情与才而言之也。佛则灭情以归性,老则归根以复命,非吾所谓性之中也。荀卿曰「人性恶」,扬子曰人性善恶混,言其情也。韩子曰性有上中下,言其才也,非性之本也。《记》曰:「人生而静,天之性也。」又曰:「中者,天下之大本也。」此指性之本体也。方其喜怒哀乐未发之际,无一毫人欲之私,纯是天理而已,故曰「天命之谓性」。孟子又于中形出性善之说,曰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。孟子学于子思者也,其亦异于曾子、子思之所传乎﹖曰:「否,不然也。此四端含藏而未发者也,发则见矣。譬之草木萌芽,其茁然出者必直,间有不直,物碍之耳。惟大人为能不失其赤子之心,此率性而行之者也,故谓之道。人欲之胜久矣,一旦求复其天理之真,不亦难乎!固当务学以致其知,先明乎义理之辨,使一字一物,了然吾胸中,习察既久,天理日明,人伪日消,庶几可以造圣贤之域,故圣人修道以教天下,使之遏人欲,存天理,此修道之谓教也。孟子之后,不得其传,独周、程二夫子,绍千古之绝学,发前圣之秘奥,教人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之,以戒慎恐惧于不见于不闻为入道之要,此前圣之所未到,其最优乎!其徒遂以韩、欧诸儒为不知道,此好大人之言也。后儒之扶教,得圣贤之一体者多矣,使董子、扬子、文中子之徒游于圣人之门,则游、夏矣。使诸儒不见传注之学,岂能遽先毛、郑哉!闻道有浅深,乘时有先后耳。」或曰:「韩、欧之学失之浅,苏氏之学失之杂,如其不纯何﹖」曰:「欧、苏长于经济之变,如其常,自当归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