尝争国马,奏曰:『陛下十年必思臣言。』」珪曰:「国马是王安石坚请,本非圣意。」上复叹曰:「安石误朕,岂止一事!」

  安石在金陵,见元丰官制行,变色曰:「许大事,安石竟略不得与闻。」始渐有畏惧,作《前后元丰行》以谀上,盖求保全也。

  先是,安石作《诗义序》,极谀上,神宗却之,令别撰。

  安石与吕惠卿一帖,无令上知。惠卿既叛,安石以帖上之。上问熙河岁费之实于安石,安石谕王韶,不必以尽数对。诏叛,安石亦以其言上之。

  神宗一日尽释市易务禁锢保人在京师者,无虑千人,远近驩喜。神宗叹曰:「百姓富家犹不肯图小利,国家何必屑屑如此!若更在位数年,则躬自除之,不使后日议者纷纷。」

  (梓材谨案:以上诸条皆晁景迂初见钦宗之言,其全文载《邵氏闻见后录》。邵氏云:「亦陈莹中尊尧之意也。」今所录者,字句似微有不同。)

  □□□曰:「本朝因杨炎之税法,租庸调已并矣。近又纳义仓,是再租也。五等之民,岁纳役钱,是再庸也。常役则调春夫,非时则调急夫,否则纳夫钱,是再三调也。而又为举放利息之术,曰常平钱,曰预买钱,曰蚕盐钱,曰过月钱。其余尚有难以条举者。庙堂之所谟谋者,钱也;刑罚之所重而不赦者,钱也;文移之所急者,钱也。能催科者为贤,不能者为不贤,廉耻尽矣!」

  刘元城曰:「汉大臣于人主前说人长短,各以其实,如匡衡谓朱云好勇,数犯法亡命,受《易》颇有师道是也。金陵亦非常人,其质朴俭素,终身好学,不以官爵为意,与温公同。但学有邪正,各欲行其所学,而诸人辄溢恶,谓其为庐杞、李林甫、王莽,故人主不信。此进言之过。」

  又曰:「五帝之法尚不同,金陵乃欲以成、周之法行之今。祖宗所以不多为法令者,正恐官吏缘此扰民也。金陵欲行新法,恐州县慢易,故擢用新进少年,至于特旨、御前处分、金字脾子,一时指挥之类,纷纷而出,其枋必为奸臣所窃,天下欲不乱,得乎﹖」

  又曰:「金陵三不足之说,谓『天变不足畏,祖宗不足法,人言不足恤』。此三句,非独为赵氏祸,为万世祸!人主之势,天下无能敌者,人臣欲之,必思有大于此者把揽之。今乃教之不畏天变,不法祖宗,不恤人言,则何事不可为也﹖」

  又曰:「祖宗以仁慈治天下,至嘉佑末,似乎舒缓不振,故神庙必欲变法。金陵揣知上意,以一身当之,又有虚名,实行强辩,坚志不可动,反复诘难,使 人主从之乃已。□及元丰初,主德已成,天容毅然。正君臣之分,非熙宁比矣。」

  吕荥阳曰:「王介甫解经,皆随文生义,更无含蓄。学者读之,更无可以消详处,更无可以致思量处。」

  晁景迂上封事曰:「《三经》之学,义理必为一说,辞章必为一体,以为一道德,道德如是其多忌乎﹖古人谓『宁道孔圣误,讳言郑、服非』,正今日之患也。援释、老诞慢之说以为高,挟申、韩刻核之说以为理,使斯士浮伪惨薄。古人谓王衍清谈之害甚于桀、纣,致今日之害者,其罪又甚于王衍也。其《尚书》之说,如老不可敬,祸不足畏之类,诬经害教,阴贻天下之祸。王安礼为臣,言神宗皇帝天度高远,常患《三经义》未副其意,宣谕异日当别刊修,则今之承学之士,兢兢《三经》惟谨者,未必当神宗之意也。若其《字说》,则神宗本留中,不以列学官,近乃列之,破律乱常尤甚,果何等书也﹖」

  又《答袁季皋》曰:「荆公戏明道曰:『伯纯纵高不过至十三级而止。』明道谢曰:『公自十三级而出,上据相轮,恐难久以安也。』」

  杨龟山曰:「荆公在上前争论,或为上所疑,则曰:『臣之素行,似不至无廉耻,如何不足信﹖』且论事当问之是非利害如何,岂可以素有廉耻,劫人使信己也﹖夫廉耻,在常人足道;若君子,更自矜其廉耻,亦浅矣!盖廉耻,自君子所当为者,如人守官,曰:『我固不受赃。』不受赃,岂分外事乎﹖」

  陈右司曰:「阴阳灾异之说,虽儒者不可泥,亦不可全废。王介甫不用,若为政依之,是不畏天者也。」

  又曰:「学者非特习于诵数发于文章而已,将以学古人之所为也。自荆公之学兴,此道坏矣。」

  吴叔扬曰:「《字说》,诗字从言从寺,谓法度之言也。诗本不可以法度拘,若必以法度言,然则侍者法度之人,峙者法度之山,痔者法度之病也﹖不知此乃谐声。」(《吕氏童蒙训》。)

  刘静春曰:「介甫不凭注疏,欲修圣人之经;不凭今之法令,欲新天下之法,可谓知务,第出于己者,反不逮旧,故上误裕陵以至于今。后之君子,必不安于注疏之学,必不局于法令之文,此二者既正,则人材自出,治道自举。」

  祖望谨案:此条最精。

  倪氏《经鉏堂杂志》曰:「荆公《字说》以转注假借皆为象形象意,此其所以为徇也,若其间说象形象意处,亦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