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问《中庸》以何为要语。答曰:「我与汝说内,汝只管说外。」良久,曰:「句句是要语。」梭山曰:「『博学之,审问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笃行之』,此是要语。」象山答曰:「未知学,博学个什么,审问个什么,慎思个什么,明辨个什么,笃行个什么!」

  赵先生子新

  赵子新,亦象山之徒也。象山称叹其美质,谓「人莫不有夸示己能之心,子新为人称扬,反生羞愧;人莫不有好进之心,子新恬淡,虽推之不前;人皆恶人言己之短,子新惟恐人不以其失为告。群居终日,默然端坐,阴有以消夫气习之浇漓者多矣,可谓人中之一瑞,但不能进境,可忧耳。」或云:「年亦未壮。」答云:「莫道未也,二十岁来。」一日,子新至,语之曰:「莫堆堆地,须发扬。车前不能令人轩,车后不能令人轾,何不发扬!」

  丘先生元寿

  丘元寿,邵武人。从象山听语累日,自言少时独喜看《伊川语录》。象山曰:「一见足下,知留意学问,且从事伊川学者。既好古如此,居乡与谁游处﹖」元寿对以「赋性冷淡,与人寡合。」象山云:「莫有令嗣延师否﹖」元寿对以「延师,亦不相契,止是托之二子耳。」象山云:「既是如此,平生怀抱欲说底话,分付与谁﹖」元寿对以「无分付处。有时按视田园老农老圃,虽不识字,喜其真情,四时之间,与之相酬酢居多耳」。象山顾学者笑曰:「以邵武许多士人,而不能有以契元寿之心,契心者乃出于农圃之人,如此是士大夫儒者视农圃间人不能无愧矣。」象山因言:「世间一种恣情纵欲之人,虽太狼狈,其过易于拯救,却是好人地难理会。」严松云:「如丘丈之贤,先生还有力及之否﹖」象山云:「元寿甚佳,但恐其不大耳。人皆可以为尧、舜,尧、舜与人同耳,但恐不能为尧、舜之大也。」元寿连日听教,方自庆快,且云:「天下之乐,无以加于此。」至是,忽局蹴变色而答曰:「荷先生教爱之笃,但某自度无此力量,诚不敢僣易。」象山云:「元寿道无此力量,错说了。元寿平日之力量,乃尧、舜之力量,元寿自不知耳。」元寿默然。

  (梓材谨案:此从梨洲所节《象山语录》移入为传。《语录》原本:「元寿默然愈惑,退。严松别之,元寿自述自听教于先生甚乐,今胸中忽如有物以梗之者,姑钞先生文集,归而求之,再来承教。」传文未足,备录之。)

  □先生显仲

  □显仲,佚其氏。尝问象山云:「某何故多昏﹖」象山曰:「人气禀清浊不同,只是完养不逐物。即随清明,纔一逐物,便昏睡了。显仲好悬断,都是妄意。人心有病,须是剥落,落得一番,即一番清明,后随起来,又剥落,又清明,须是剥落得净尽方是。」

  (梓材谨案:以上六先生,并移《象山语录》而为之传。)

  通判刘淳叟尧夫

  刘尧夫,字淳叟,金溪人。年十七,师象山第三兄庸斋,寻师文达,最后师文安。尝好闭目静坐。干道己丑。入太学,四试两优,遂释褐,时号走马上舍。淳熙二年进士,除国子正,迁太博。陛对,极言时相之失,以为「天子有私人,则外廷有具位,外廷有具位,则公卿有他径」。又口奏治天下在明辨乎邪正是非之大者。退朝,上目送之曰:「监司须得此人。」时杨诚斋荐士于王淮,列朱子等六十人,淳叟与焉,谓其立朝敢言。刘光祖亦极称之,言其排斥权幸甚勇。通判隆兴府。已而淳叟忽背象山之学,言其大谬。朱子责之,以为「子静之学即有未当,尧夫不可如此诋之。是其质薄」。淳叟寻学禅,遂为僧,陆子深叹惜之,未几卒。所著有《井藂斋集》。(补。)

  谢山《奉临川帖子二》曰:「《抚州府志》言:『淳叟以隆兴通判卒官。而或传其晚年尝为僧。观陆子与止斋书,言其冒暑归自临江,病痢踰旬不起,可哀。此即年来避远师友,倒行逆施,极可悼念。』春夏之间,某近抵城闉,见其卧病,方将俟其有瘳,大振拔之,不谓遂成长往。然则《府志》卒官之说,似讳其事而为之辞者,不然,何以有归病城闉之语也﹖朱子谓:『淳叟不意变常至此。某向往奏事时,来相见,极口说陆子静之学大谬,某因诘之云:「若子静学术,自当付之公论,公何得如此说他﹖」此亦见他质薄。然其初间深信之,毕竟自家不知人。』然则淳叟先已叛陆子之学,后乃归佛乘耳。考淳叟年十七即为陆子弟子,始师庸斋,继师复斋,其于槐堂讲席之谊最深,故朱子责之以薄也。朱子又言:『向年过江西与子寿对语,淳叟独去后面角头坐,都不管,学道家打坐,某斥之曰:「便是某与陆丈言不足听,亦有数年之长,何故作怪﹖」愚尝谓陆子之教学者,谆谆以亲师取友为事,且令人从事于九容,而弟子辈多反之,虽以高足,若傅子渊,俱有未免。』斯所以累与朱子相左,要不可谓非弟子之失传也。陆子尝论门下之士,以为淳叟知过最早。今观草庐所作《井藂斋集序》,称淳叟天资超特,人物伟然,而深悲其早达,不得久于亲师,有微词焉,则其叛教亦早也。淳叟之判隆兴,事迹不着,而朱子论治三吏事云:『淳叟太掀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