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以取光宠﹖朝夕兢兢,沦胥是忧,故不为也。」初,先生之与司业争也,或谓司业深情厚貌,宜少防之,先生曰:「司业遇我厚,岂敢逆诈哉!」既得罪,乃知下石者不独一人也,而司业与焉。先生曰:「果厚貌深情乎﹖」亦无怨也。充浙东安抚司干官,高宗山陵,有司次舍供帐酒食之需,供给不暇,先生以为「国有大戚,而臣子宴乐饮酒自如,安乎﹖」亟言于安抚郑汝谐,即属先生条奏,且荐为修奉官。先生移书御史,谓当先治丧纪,使贵戚公卿之心动,则苃舍菲食自安,不烦弹劾,需索自绝。于是治吏之并缘为奸者,追偿率敛者。岁旱,分赈上虞、余姚,无复流殍。部使者与大帅交章荐,侍从亦请召之,孝宗犹记其风度,曰:「是向为学官,人物甚伟者乎﹖」将用之,而丞相赵雄已去,小人百计思阻之,乃作为朋党论,列图为三,疏士大夫三十四人姓名于下,某已去,某犹在,以为先生所作,欲激众怒而共排之,谤议果喧。有一从臣以百口保其不然,得稍息,而从此不复召矣。改知婺源,三省合前后荐章以闻,诏迁通判舒州。待缺里居,与乡老史文惠王浩、汪庄靖公大猷举行义田,文惠割其竹洲之别业以居先生。寻病,不废读书。垂绝,拳拳以母老为念、善类雕零为忧。丞相周必大闻其讣曰:「追思立朝不能推贤扬善,予愧叔晦,益者三友,叔晦不予愧也。」先生于辞受取舍尤严。尝游中都,其帅雅知先生,以其贫,欲厚贻之,先生曰:「义不可受,来则难却。」即日出关。故人典方面,赠以金,先生曰:「向也闲居,尝受君赐,今有微禄,不当兼受。」富人欲以女妻先生子,固辞之。永嘉薛象先在太学,颓然众人中,无知之者,先生一见称之,以为学问见地在行辈中无其匹,闻者未信,其后果有盛名。所著有《定川集》五卷。宁宗官其子省曾。理宗赠直华文阁,赐谥端宪。(修。)

  宗羲案:杨简、舒璘、袁燮、沈焕,所谓明州四先生也。慈湖每提「心之精神谓之圣」一语,而絜斋之告君,亦曰:「古者大有为之君所以根源治道者,一言以蔽之,此心之精神而已」,可以观四先生学术之同矣。文信国云:「广平之学,春风和平;定川之学,秋霜肃凝。瞻彼慈湖,云闲月澄;瞻彼絜斋,玉泽水莹。一时师友,聚于东浙。呜呼,盛哉!」

  祖望谨案:甬上四先生之传陆学,杨、袁、舒皆自文安,而沈自文达,《宋史》混而列之,非也。四先生之遗文,亦惟《沈集》绝不可见,惜夫!

  定川言行编(袁正献公所辑。补。)

  吾侪生长偏方,闻见狭陋,不得明师畏友,切磋以究之,安能自知不足﹖前无大敌,短兵便为长技,甚可惧也。

  学者工夫,当自闺门始,其余皆末也。今人骤得美名,随即湮没者,由其学无本,不于闺房用力焉。故曰,工夫不实,自谓见道,秖是自欺。

  昼观诸妻子,夜卜诸梦寐,两者无愧,始可言学。

  啜菽饮水,贫寒所不免,惟尽其欢则可。尽欢二字,学者当熟味之。

  婴儿戏于亲旁,呼之则至,抚之则悦,了无间隔。学者此心常存,可谓孝矣。

  钱尽再来,事几一失,不可复得,李宰相绛之言也。

  吾儒急务,立大本,明大义耳。本不立,义不明,虽讨论时务条目何为﹖

  学者无以精神凋丧于陋巷偏僻之习。

  (梓材谨案:谢山所录定川说九条,其末条移入《晦翁学案》。)

  附录

  袁絜斋状其行曰:「考君生平大节,宁终身固穷独善,而不肯苟同于众,宁龃龉与时不合,而不肯少更其守,凛然清风,振耸颓俗,使时见用,必能震朝廷之纲,折奸回之萌,屹立中流,为世砥柱,亦可为难矣。然世之知君者,如此而已。至于日进其德,骎骎自期于纯全博大者,鲜能知之。君虽人品高明,而其中未安,不苟自恕,知非改过,践履笃实,其始面目严冷,清不容物,久久宽平,可敬可亲。面攻人之短,退扬人之善,切磋如争,欢爱如媚,古所谓直而温,毅而宏者,殆庶几乎。始居家塾,非圣哲书,未尝诵习,及游太学亦然。尝作诗箴其友曰:『为学未能识肩背,读书万卷空亡羊。」每称陶靖节读书不求甚解,会意欣然忘食,此真读书者,史籍传记,釆取至约。后与东莱吕公伯仲极辩古今,始知周览博考之益。凡世变之推移,治道之体统,圣君贤相之经纶事业,孜孜讲求,日益深广,有足以开物成务者,其可敬也夫!又编言行曰:「君天资高迈,语劲而气充,足以祛人鄙吝之习,养人正大之气。忧国发于至诚,语及时事,常频顣,处心积虑,未尝不在斯世。始予与君还往时,方务记览,耻一不知,日夜劳苦,君为予言:『吾儒之学,在植根本,无妄敝其精神。』予恍然异之。听君议论,宏大平直,坦乎如九轨通衢,而反视予所习者,萦纡缭绕,直荒蹊曲径而已。乃尽弃其旧业,精思一意,求所为根本者,君又为予引之诸师友间,以恢广其所未至。君之成就友朋,而大有功于吾道者若此。」

  (云濠谨案:谢山为四先生祠堂碑文云: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