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,而告戒不严,民反至于奢;武帝行霸者之道,欲富国,而费用无节,用乃至于耗。

  教化者,朝廷之先务;廉耻者,士人之美节;风俗者,天下之大事。朝廷有教化,则士人有廉耻;士人有廉耻,则天下有风俗。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廉耻,士人不尚廉耻而望风俗之美,其可得乎!

  君子在朝,则天下必治。盖君子进则常有乱世之言,使人主多忧而善心生,故天下所以必治。小人在朝,则天下必乱。盖小人进则常有治世之言,使人主多乐而怠心生,故天下所以必乱。

  正者天下之所同好,邪者天下之所同恶,而圣人未尝致忧于其间,盖邪正已明故也。至于邪正未明,则圣贤忧之。观少正卯言伪而辩,行伪而坚,孔子则诛之;杨、墨一则为我,一则兼爱,孟子则辟之;皆邪正未明而惑人者众,此孔、孟之所汲汲。

  天下之变,不起于四方,而起于朝廷。譬如人之伤气,则寒暑易侵;木之伤心,则风雨易折。故内有李林甫之奸,则外有安禄山之乱;内有庐杞之邪,则外有朱泚之叛。《易》曰:「负且乘,致寇至。」不虚言哉!

  士之立身,要以名节忠义为本。有名节,则不枉道以求进;有忠义,则不固宠以欺君矣。

  圣人无欲,君子寡欲,众人多欲。

  中人之性,由于所习。见其善则习于为善,见其恶则习于为恶。习于为善,则举世相率而为善,而不知为善之为是,东汉党锢之士与夫太学生是也。习于为恶,则举世相率而为恶,而不知为恶之为非,五代君臣是也。

  遵尧录

  太宗语李至曰:「人君当淡然无欲,不使嗜好形见于外,则奸邪无自入焉。」可谓善矣!夫嗜好者,人情之所不能免也。方其淡然不使之形见于外,则其违道不远。于斯时也,苟有、夔、稷、契之徒以道诏之,当视《六经》犹筌蹄,上与尧、舜相得于忘言之地矣。至虽贤者,然惜非其伦也。

  太宗内廷给事,不过三百人,可谓善矣!然语宰相曰:「卿等顾朕之视妻子,如脱屣耳!恨未能离世绝俗,追踪羡门。」则是过高者之言也。夫王化之本,《关雎》之训是也。有《关雎》之德,必有《麟趾》之应,此周之所以致太平者也。若羡门等语,非人伦之美也。

  太宗尝曰:「人君致理之本,莫先简易。老子刍狗之说,朕所景慕。」臣从彦曰:易简之理,天理也。。行其所无事,笃恭而天下平,易简之谓也。老氏刍狗之说,取其无情而已,大之诋訾尧、舜,而其下流为申、韩,不可不辨也。

  佛氏之学,端有悟入处。其道宏博,世儒所不能窥。然绝乎人伦,外乎世务,非尧、舜。孔子之道。赵普之对太宗曰:「陛下以尧、舜之道治世,以浮屠之教修心。」盖不知言者。

  君子之所为,皆理之所必然,世之所常行者,然不可以求近功,图近利。非如间小有才者,一旦得君,暴露其器能,以钓一时之誉。彼其设施,当亦有可观者,要非能致远也。吕端曰:「君子之道,闇然而章,历试经久,方见为臣之节。」其几于道者与!

  圣人不作,自炎汉以来未有可称者,莫不杂以霸道。以司马光之学,犹误为之说,况其下者。

  章圣皇帝未生仁宗,有内侍遇异人,言王真人降生,为宋第四帝,古之燧人氏也。章懿皇后亦梦羽衣数百人从一仙官,自空而下托生。及仁宗五六岁,尝持槐木片以钻火。臣从彦曰:此所谓「无征不信」者也。

  古人自十五入学,至四十而后仕。其意若曰:「善道以久而后立,人材以久而后成。故处之以燕闲之地,而宽之岁月之期,俾专其业,俟其志定,则其仕也,不迁于利,不屈于欲。道之于民。天下被其泽矣。」后世怵于科举,自童稚间已有汲汲趋利之意。一旦临民,亦何所不至!王旦章圣皇帝时在中书最久,每进用朝士,必先望实。苟人望未孚,则虽告之曰某也才,某也贤,不骤进也。此真救弊之良图也!

  孔子曰: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。」此言孝子居丧,志存父道,不必主事而言也。况当易危为安、易乱为治之时,速则斋,缓则不及,改之,乃所以为孝也。天子之孝,在于保天下。司马光改新法,不即理言之,乃曰「以母改子,非子改父」,以此遏众议,则失之矣。绍圣之害,亦光此言有以召之。

  司马光所改法,无不当人心者,惟罢免役失之。安石之免役,正犹杨炎之均税,东南人实利之。若以尧、舜、三代之法格之,则去之可也。不然,未可轻议。

  豫章问答(补。)

  古人所以进此道者,必有由而然。夫《中庸》之书,世之学者尽心以知性,躬行以尽性者也。而其始则曰:「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。」其终则曰:「夫焉有所倚!肫肫其仁,渊渊其渊,浩浩其天。」此言何谓也﹖差之毫厘,缪以千里,故《大学》之道,在知所止而已。苟知所止,则知学之先后。不知所止,则于学无由进矣。

  以圣贤,则莫学而非道。以俗学,则莫学而非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