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梓材谨案:谢山所录《豫章问答》四条,其三条移入《附录》,此则分一条为两条。)

  附说(补。)

  学道以思为主。孟子曰:「心之官则思。」《书》曰:「思作睿,睿作圣。」「惟狂克念作圣。」佛家一切反是。

  外于吾圣人之学者,申、韩、佛、老皆有书在,惟学者所决择也。

  吾道当无疑于物。

  祖望谨案:以上三条,见所赠延平诗注中,甚有关系,故附着于《问答》之后。

  附录

  仲素笃志好学,推研义理,必欲到圣人止宿处,遂从龟山游,抠衣侍席二十余载。

  延平以书谒先生,其略曰:「先生服膺龟山之讲席有年矣,况尝及伊川先生之门,得不传之道于千五百年之后。性明而修,行完而洁;扩之以广大,体之以仁恕;精深微妙,各极其至。汉、唐诸儒,无近似者。至于不言而饮人以和,与人并立而使人自化,如春风发物,盖亦莫知其所以然也。凡读圣贤之书,粗有识见者,孰不愿得受经门下,以质所疑!侗之愚鄙,徒以习举子业,不得服役于门下。而今日拳拳欲求者,以谓所求有大于利禄也。抑侗闻之:『道可以治心,犹食之充饥,衣之御寒也。』人有迫于饥寒之患者,皇皇焉为衣食之谋,造次颠沛未尝忘也。至于心之不治,有没世不知虑。岂爱心不若口体哉﹖弗思甚矣。侗不量资质之陋,妄意于此。虽知真儒有作,闻风而起,固不若先生亲炙之。得于动静语默之间目击而意会也。」

  延平曰:昔闻之罗先生云:「横渠教人,令且留意神化二字。所存者神,便能所过者化。私吝尽无,即浑是道理,即所过自然化矣。」(补。)

  又曰:舜之所以能使瞽瞍底豫者,尽事亲之道,共为子职,不见父母之非而已。昔罗先生语此云:「只为天下无不是底父母。」了翁闻而善之曰:「惟如此,而后天下为父子者定。彼臣弒其君,子弒其父者,常始于见其有不是处耳!」(补。)

  又曰:先生令愿中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,未发时作何气象。不惟于进学有方,亦是养心之要。(补。)

  汪玉山与朱子书曰:罗丈语录中有可疑者,「不居其圣」与「得无所得」,「形色天性」与「色即是空」,难作一类语看。又「道不足以任之,故有典;典不足以治之,,故有刑」,此语如何﹖(补。)

  朱子曰:仲素先生都是着实子细去理会。又曰:罗先生严毅清苦,殊可畏。

  又曰:尝见李先生说:「旧见罗先生云:『说《春秋》颇觉未甚惬意,不知到罗浮极静后,义理会得如何。』某心尝疑之。以今观之,是如此。盖心下热闹,如何看得义理出﹖」

  宗羲案:杨道夫言:「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作何气象,李先生以为此意不惟于进学有方,兼亦是养心之要。而遗书有云『既思则是已发』者,疑其与前所举有碍。」黄勉斋曰:「罗先生以静坐观之,乃其思虑未萌,虚灵不昧,自有以见其气象,则初无害说于未发。苏季明以求字为问,则求非思虑不可,此伊川所以力辩其差也。」朱子曰:「罗先生说,终恐有病。如明道亦说静坐可以为学,上蔡亦言多着静不妨,此说终是少偏。才偏,便做病。道理自有动时,自有静时,学者只是敬以直内,义以方外,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,不可专 要去静处求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,不用静,便说平也。」案:罗豫章静坐看未发气象,此是明道 以来下及延平一条血路也。盖所谓静坐者,不是道理只在静处,以学者入手,从喘汗未定之中,非冥心至静,何处见此端倪﹖久久成熟,而后动静为一。若一向静中担阁,便为有病。故豫章为入手者指示头路,不得不然。朱子则恐因药生病,其言各有攸当也。

  百家谨案:《豫章年谱》谓政和二年壬辰,先生四十一岁,龟山为萧山令,先生始从受学。《宋史》亦云:龟山为萧山令时,先生徒步往学焉,龟山熟察之,喜曰「惟从彦可与言道」,弟子千余人,无及先生者。谨考《龟山全集》,丁亥知余杭,壬辰知萧山,相去六年。而《余杭所闻》已有豫章之问答,则其从学非始于萧山明矣。豫章之见伊川,在见龟山之后。伊川卒于丁亥。若见龟山始于壬辰,则伊川之卒已六年矣,又何从见之乎﹖先君子别有《豫章年谱订正》。

  祖望谨案:朱子师有四,而其所推以为得统者,称延平,故因延平以推豫章,谓龟山门下千余,独豫章能任道。后世又以朱子故,共推之,然读豫章之书,醇正则有之,其精警则未见也,恐其所造,亦秪在善人、有恒之间。龟山之门,笃实自当推横浦,通才自当推湍石,多识前言往行当推紫微,知礼当推息斋。特横浦、紫微不能自拔于佛氏,为朱子所非,然其不背于圣人者,要不可没。而汪文定公所举豫章语录之失,则似亦未必能于佛氏竟脱然也,若因其有出蓝之弟子,而必并其自出而推之,是门户之见,非公论也。若延平所得,则固有出豫章之上者,愚故连而标之曰《豫章延平学案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