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中,按院仰府拿究,太尊令人持帖云:请即到府面会,张玉汝至府,不复接见,即发下狱。明日,受冤人群往按院控告,家赀被雠家抢散,狱中受人凌逼,苦难自全,遂自刎于狱。以三月非分之荣,自杀其躯,闻其死者,人人称快。是真小人枉做小人也。
  苏城因兵丁多马,刍秣为急,冬月草不萌生,惟取稻草供用,故薪价涌贵,兵民俱困。悍卒于城外辄拆毁空房,取材木以供爨。胥门夏、周二公祠已被毁,民居可知。
  府庠廪生玉琦,字孟璘,馆于庙堂巷陈翰林宅。陈宦原籍宜兴郡,乃其别室有如夫人及幼子居焉,延孟璘课之。陈于泰在苏,或在常,往来无定也。有恶奴戴租乘陈宦不在苏,惑其幼主,假写提督吴公朱票,同兵丁沈、严二人,下乡胁诈生员顾某家横顺,顾生具告督台,发詹大厅提究,戴奴扳孟璘写稿,蒋宇、吴寰同谋,两人即下吴县狱,孟璘急索陈官柬,致詹公,备言毫无干涉。十月二十六月,詹大厅将录过口词并犯人解台,再发本府研审,丁太尊审过,但不敢扳蒋、吴二人,独坚执王孟璘知情。二十八日,吴公立将戴奴枭斩,沈、严二兵各责一百,枷示一个月,孟璘以朱票为凭,责二十五板,而不拟罪。蒋宇、吴寰竟释之。
  二十九日,吴县汪令下乡勘荒,仅及五里之内,向晚即回,略应故事耳。
  是日,都院斩一人于城隍庙前,云闰六月十三日,杀吴县钟主簿者。
  予足迹不及葑门者将近半载,至是往彼,见饮马桥畔民居悉毁,杨山太庙港口伤去数十家,月城内不存一椽,城外民房十去四五,大抵触目伤心也。
  经府治及长洲县治,知太尊于九月二十五日进府,以后堂作正衙,长洲令亦已在县,独吴令犹寓麒麟巷耳。
  郡有异姓同宗者二族,章与王、尤与钦是也。吴江章叔果与孟璘兄弟为行,而叔果阴险不端,偶以条陈得见取于吴督台,委令招抚吴江乡镇未顺者,叔果乘此索诈报复,大逞其私,乡民痛恨,聚众执叔果,绑解辕门,累及乃兄贵池教谕章樗字元修者,俱下之狱。被害至六十余人。谓祸必不测矣。及加面鞫,仅责叔果十板,仍系之狱,释放元修,而口扳无迹之王孟璘,乃重加责治,殆不可解也。其亦口辩不同耶。
  十一月初六日科案,文宗以开国之初,欲矫从前雕刻泛滥之习,所取前例,皆平顺简约者,一二等为正科举,三等前二十名作遗才,又取儒士五名,俱放科入泮,首名正补廪,皆创见也。长、吴二令□入帘,以十一月二十九日为头场。
  皋桥下塘毛吉甫,开铜锡铺,家在巷中,店系浮店,每夕,托其妻之弟往宿店中,其对门张雉伯,亦鑪铺也,平日往还习熟,阴与杨升甫、马君美三人同谋,欲取毛店所有,遂于十二月初一日晚,诱其人饮于戏馆,劝至酩酊,时已昏黑,乘醉挟往城头杀之,取身畔钥匙,开入其店,罄窃所有,以为秘密无知者。次日店门不开,人传城上有被杀者,始知谋财害命,即往报官,而未知所坐。未几,事即发露,乃执杨、马到官,张雉伯逃匿,将妻拶究,未获凶身,及被害,皆邻近少年人,非因饥乏困迫者,忽作此昧心冒发事,朝夕相对,杀机久已潜伏,人心之险至此耶!
  南闱放榜,十七日报至,三学中式者九人,然群心不甚歆慕,非若往常新孝廉之隆重。
  考试武场,例应十月,杨总镇已奉部札出示,因四方未静,岁终犹未举行,来年二月行之。
  十九日,迎春,府卫县官俱汉冠吉服束带,戏剧鼓吹,皆仍旧式,但隶役手执春球,被兵丁攘夺至尽,太尊归将及府署,优童手花球仅存二三,又值强兵欲夺,太尊怒,发当街责十五板。
  残岁将终,院发入泮案,两县各六十余名,因场期迫促,发科案以应试。至是,方发进学案。
  两县自二十七日江宁回县。
  吴提督统兵在宜兴,特发朱票,委詹大厅代祭至德庙,詹候至三十日行礼。
  是岁,乡绅谢世者颇多,自徐勿斋沈水而外,申经峪以八十三考终,又方伯郭履台、宪副朱恬□、彭天毓、中翰文启美俱病故。翰林项仲昭被祸于浙江中。衣冠士庶多遭不幸,洵非常之大厄会也。
  除夕,微雨不止淋漓。
  丙戌岁元旦,天阴,人谓岁朝宜然。
  十五日,吴江寇变,入城戕杀县令孔□祖,劫库劫狱,未几退去。
  郡中闻报,吴公统兵往剿,无对垒者,仅责城中居民不救护父母官,不无斩戮搜索,从征目兵,皆厚获而归。
  抚院大厅曹虎,于望前塔台关帝、城隍二庙,唤上等梨园二班,各演戏七日以款神,士民统观,曹副总日往二处叩拜,徼福禳祸之意也。
  二月望前,洪内院复奉旨颁示,仍欲剃头,虽非人心之愿,然有不剃者,兵丁辄肆笞辱,自月终以及三月初旬,出城市者皆复翦发,渐及于乡也。
  二月上丁,祭文庙社稷山川,次日遍应致祭各祠庙,是岁丁祭,委长洲县令沈以曦专祭泰伯庙外,正祭关帝、猛将二庙,其他四十余坛,俱不祭。
  吴庠陆骥,字君□,少为诸生有声,中年转而业医,及弘光绍统南京,以荐授户部司务,专命清理浙直粮折,后弘光失国,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