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,名册未全备,又藏不剃头亲党在家,被人举首,又执杨家院子巷曰积蠹梅家兄弟三人,遂将王绍先、梅四斩首外,两人各执四十板释去。
  前六月终起,至闰六月初旬,征收马料青草甚严急,民争先上纳。若一日不可缺者,乃自十一日闭城门,十三日民变以后,纳草之令遂废格,城外每日烟焰不绝,兵转至娄、齐各门外杀人掠财,抢占妇女,惨不□言。知此枝兵非为苏郡而来,原系道经吴地者。城中因借以为声援,彼既饱所欲,遂东去矣。
  二十日,有童执戈登城守陴者,误闯入营内,绑去欲斩,苦求得免,遂断去右手指,缘将卒屯扎阊门鼓楼,彼谓此处为营内,有误入者,所斩不一矣。
  二十一日,兵丁出阊门打粮,守城民之无赖者随之往,多获铜锡器衣服等物,间有归而复往,所取过望者,齐门外各栈房储米殊多。是日清晨,官给小粟,令民出城搬取,兵丁守门稽察,随所取多寡,半留入官,半以与若人。又脚夫运米一石入城门,给与脚夫一斗,城下拥挤喧闹,兵丁鞭笞交下,人莫敢忤视。谚云:「莫作乱离人」,信斯言也。从十三日始,城中家家闭户,途少行人,其往来于途者,率皆手持枪棍,为守城之伍,间有士流及富民,亦皆秃首。
  二十二日,大日晖桥尚有乱民啸聚,城中出兵抄其后,斩获及堕水死者几百人,何彼亡命者之不揣,自速其毙耶!
  二十三日,令民夫往上塘栈房取米,强有力者多得之,兼取他货物钱帛,虚往实归者,络绎在途。文弱之人,瞪目相视,莫敢并驱争获也。
  二十四日,纵衙役出阊门取米及遗物,民夫亦得随往。至山塘栈,有以布裹头之辈,潜伏在彼,伤城民数人,乱民亦被杀四人,执二人入城,处斩讫。土公原任总镇都督,至是陞为开府,出示称都察院,将代李公之任矣。
  是日,余偶往齐门,望见鼓楼南檐下张帷帐二顶,有两美人,一披发垂肩女子,共坐卧其间,兵丁时揭帷言笑,自取其乐,不知被掳妇其中心惨戚何如也。城内小民候令发票出城取米者,群集以待。土公适逗留娄门,逮晚不至齐门,王总捕代为发票,本欲挨图给与,但人众争先,何能一一致询,大约强者得之耳。吴江因杀县令,不服剃发,发兵往屠。是夜兵入城,城中迁者已过半,兵丁各以取材为急,人得逃匿,被屠仅数十人,复往同里,杀发无算。
  二十五日,复有兵到,并取米者俱不放出,此兵亦属过往者。午间,乱民放火烧山塘栈,土公于阊门城上点民夫百名往救,回时各携所取之物,令均配作百堆,土公令每人取一推以为赏。
  二十六日,吴县知县汪爚南到任,湖广麻城人也。薛令十三日戕于乱民之手,至是新补焉。城中民具呈土公,求护家眷入城,许给令旗以往,齐门外有父老自缚,拜恳土官,亦欲招安,乃树旗齐门,许其自新。是夕,枫桥、山塘、下塘及娄门外,又数处放火,狂逞之众,犹不悔祸,岂杀运尚未除耶!
  二十七日,齐门已容出城,但盘诘谨严,城中民欲往乡领家眷者,须具一揭及四保结,禀明土公,又制黄旗一面,上写都察院给付其图居民,土公亲加佥押为照,途中便无阻碍。其有竟自乡间来者,有妇女偕行,方容入城,虑单身行人或是奸细也,是日,领旗下乡者如市。
  二十八日,未曾启门放(疑有脱误),向来兵丁掳获妇女无限,戕害及病死者多矣。至是,官令给还完聚,许亲属领去,约有二百余口。李公是日将奸淫兵丁一人穿箭游示,上台既加禁戢,将来或知顾忌耳。
  二十九日,放领旗下乡者入城,归来妇女,皆面容失色,衣履狼狈,可悯也。
  顾市巷彭毓泉世织彭段,家本温裕,子亦在庠,因夜半讹传屠城之说,惊骇里中,上台震怒,立并邻近俞家、内亲陈文,同斩于顾市巷口,首悬通衢,妄言立取杀身之祸,可不监诸。
  七月初一日,又戮二人于北寺前。总之,城中士庶,自前月十一、二日剃发以来,上官止欲留顶大配口,修之又修,如式者多矣,乃郊外之民,多未刈发,内外相持,实抱隐忧。其有冒昧入城,致罹锋刃者,未可枚举。丁行甫家一义孙,坐是被杀于城头,人以惜毛发而反丧首领,此之谓不知类也。
  初一日,系处署,宜雨,微有沾洒。初二日夜半,雷雨大作,惜其不久也。
  是日午间,绑一剃发不如式者,游示城中以惊众。其人即皮市街管氏之族,游行毕,幸免屠戮。
  初三日,齐门出入相兼,大抵入多于出。初四日大雨,过午渐微,亦淋漓。初五日亦雨,时作时止。初六日不雨,地尚泥泞。是日,齐门戮一人于城下。初七日午后大雨,过申刻止。连日内眷之入城者,莫不凤鞋染垢,罗袜沾污,坐肩舆者仅十之一二,余俱勉行远道,殊为纤趾者惜耳。
  土公念城门久闭,小民艰食,发米于北寺、五泾庙等六处官粜,自初六日起,至二十五日止,每家许粜三升,定价一百文,亦属美意。但经出纳之手,未免插扣,升仅九合。又拥挤难堪,少壮有力者,方能粜,而惠终不及老弱。初八日,齐门不开,止开阊门以取米。午后大雨,黄昏而止,城中食物涌贵,猪羊鸡鸭及油价,每斤逾四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