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案:此下原本阙文)。
纪常赋:好察尔言,虞舜其斯以为舜;不耻下问,孔文是以谓之文。
欧阳文忠公每为文既成,必屡自窜易,至有不留本初一字者。其为大文章则书而传之屋壁,出入观省之;至于尺牍单简,亦必立稿。其精审如此。每一篇出,士大夫皆传写讽诵,惟睹其天然成,莫究斧凿之迹也(曾于诸子学舍中与刘原父书,一书十数本)。
范中发言吟诗有二害:招悔吝,损心气。
予幼时有教学老人谓予曰:“借书而与之,借人书而归之,二者皆痴也。”闻之便不喜其语。后观《颜氏家训》,说借人典籍皆须爱护,先有阙坏就为补治,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,乃知忠孝者如此。《诗》曰:“我思古人,实获我心。”
语助之字若都无意义,然不可相易也,则其意义深矣、远矣。
污俗之溺人也,甚于渊水。以谢安之贤而不能自拔于流俗,况不及安者。
心术正者,虽遇不善之人、不善之政,不能化之使为恶也。心术不正者,虽遇至善,不能化之使为善也。是故择术不可不慎。正者吾心也,不正者非吾心也,习焉而已矣。静而观之,则吾心可见矣。
人固有一言而可以观之者。今世俗喜道“无好人”三字,此可以观其自处矣。孟子谓人皆可为尧、舜者,以无他焉,观于己而知之人。好言“无好人”三字,甚非也,是不知其祖父也,是不自知于其身也。孟子曰“尧舜与人同耳”,盖以己观之。
京师人有以金银缯锦实二箧,附放其相知,数年而死。彼人归诸其子,子曰:“我父平日未尝一言及此,且无契券之验,殆公之误也。”其人曰:“我躬受之尔父,岂待契券与?汝必尝预闻哉。”两人相推,无敢当。其人持以白于官,时包孝肃公尹京兆,验究其实,断与子。世俗之说皆谓今人无复良心,唯有利耳。闻是二人之风,可以释一时之疑。
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,其次不遇尧、舜、文王而不尽其材,多矣。虽有尧舜之政、尧舜之教、尧舜之化,或能变其心、易其虑,或止能革其面矣。圣人在上,革道已成,乃仅能小人革面,非圣人之罪也。所以陷溺其心者,其有浅深也。
既有斗,不可复剖也;既有衡,不可复折也。后世圣人因而为之法度禁约,期于使民不争而已矣。
《老子》曰:“古之善为道者,非以明民,将以愚之。”《书》称尧之德曰:“平章百姓,百姓昭明。”《记》曰:“明明德于天下。”老子曰:“报怨以德。”孔子曰:“以直报怨,以德报德。”老子曰:“知不知上,不知知病。”孔子曰: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。”盖孔子未尝师老子也。
伊尹之耕于有莘也,说之筑于傅岩也,太公之钓于渭水也,其于天下,非事事而究其利病也,非人人而竭其贤否也,明其在己而已矣。及乎得志,行乎天下,举而措之耳。
鸣条之事出于伊尹,牧野之事出于太公。伊尹,圣人也;太公,仁人也。《书》曰:“伊尹相汤伐桀,武王伐殷。”又曰:“惟尹暨汤,咸有一德。”汤曰:“聿求元圣。”武曰:“既获仁人。”(王介甫谓仁人者指微子)
或谓周公之功,人臣所不能为,信乎?曰:圣人之为人臣,尽臣道而已。
伯夷叔齐叩马谏武王伐纣,不听,不食周粟。此庄周寓言也。孔子言饿于首阳之下,孟子曰:“伯夷辟纣耳,盗跖横行天下。”此庄周寓言也。孟子曰:“鸡鸣而起,孳孳为利耳。”
《六韬》兼权尚数,谋利计功,战国阴谋之□,非出于太公也。
吕吉甫曰:“德盛不狎侮。庄子乃不能克己复礼,如颜回所谓知及之仁,不能守之也。”程正叔曰:“庄子若学佛而未至者。”
王圣美尝言:“见介甫说老庄者,圣不足以言之。”
《曹子方言》:“《列子》,伪书也。何以言也?其见于《庄子》者则甚善,其他则不足取,是以知之。”苏浩然谓刘向不足以知《列子》。《杨朱》、《力命》二篇,最其深者也,而谓非一家之言。
《庄子》曰:“道之真,以治身;其绪余,以治国家;其土苴,以治天下。”予以为不然。圣人以其所治身者以治国家天下。诰誓不及五帝,盟诅不及三王,皆不然也。君子屡盟,乱是用长,但刺屡盟为非。苗民罔中于信,以覆诅盟,但罪其覆诅盟,不以诅盟为非也。
周公之卜洛也,使曰:“有德者易以兴,无德者易以亡。”周公岂预恐后王之无德者,而欲其易以亡乎?以为知其所以易亡,则不敢不修德也。
晋文公之伐曹,令无入僖负羁之宫,则兵之所入者遍一国矣。圣王之兵吊民伐罪,故无复仇之师,无逞欲之师,能以众正心于为民而已矣。箪食壶浆以迎王师,曰:“奚为后我?何施而得斯于民也?”
子犯恃表里山河,不如吴起之言在德也;其欲伐秦穆公,又不如文公之不背施也;谓子玉不可失,又不如先轸之言定人之谓礼也。然则何以为霸者之佐也?能以民未知信、未知义、未知礼为先务,谓师直为壮,曲为老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