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氏杂记 宋 吕希哲
●卷上
王圣美尝言:“尧、舜、禹皆圣人也,而尧为先觉(此下疑脱“伊尹、汤皆圣人也,而伊尹为先觉”二句)。文、武、周公皆圣人也,而文王为先觉。舜、禹、汤、武王、周公待尧、伊尹、文王觉之而后觉者也。”
学有本末,循而下之至于末,循而上之至于本。洒扫应对进退,所以涵养浸润而至于道也,但恶夫画耳。
思而得至于无思,行而得至于无为,此所谓学而知之者也。《书》曰:“思曰睿,睿作圣。”
吕与叔《〈中庸〉口义》“君子中庸”。此章总论《中甫》之大体。《中庸》之书,圣门学者尽心以知性,躬行以尽性,始卒不越乎此书。孔子传之曾子,曾子传之于思,子思述所授之言以著乎篇,故此书所论皆圣人之绪言,入德之大要也。
《中庸》“鬼神之为德”章。王圣美言:“此章说至诚也,而胡先生以鬼神说之,似见处浅矣。”吕与叔《口义》亦言此章论诚之本。
《论语》“举一隅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也。”《易》曰:“引而伸之,触类而长之。”赐也闻一以知二,知之进也;回也闻一以知十,知之尽也。十,成数也。《老子》曰: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。”《易》曰:“天一地二以至天九地十。”
尧、舜,性者也,至俟命而已矣。汝洲云:“尧、舜,性与道合者也。其于为善,则无意于为善也,如此然后与道合。汤、武则初未能尽合道,学而知之,反而至于此,然后为圣人。性之比圣人者,荀子之说也;湍水者,杨子之说也。”
喜怒哀乐未发之前,意必固我;既绝之后(有脱文)。
古之学者为己,其终至于成物;今之学者为人,其终至于丧己。田明之尝曰:“《诗》曰:‘庶几夙夜以永终。’《誉经》曰:‘立身行道,扬名于后世,名誉不可以已也;但不可饰行以取名,曲意以避谤。与其有负于心而得誉,曷若直道受谤而无愧于心也?若使人受其谤而己取其誉,尤非君子长者之用心也。’”
学道之人当自检察今日以前所作不善,诚心忏悔,不可一向归罪先世。
祖孔子而宗孟轲,学之正也。苟异于此,皆学之不正也。
先致其所知然后修身,为功也易,盖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矣。虽然,不免为小人也。先修其身然后求致其所知,其为功也难,盖有强力而行而所知未至者矣。虽然,不害为君子也。其所患者,诚身有道不明乎善,则有流而入于异于端者焉。知譬则目也,行譬则足也。
君子直道而行,正其义不谋其利,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也。为学者,用力愈久则愈见其深。
言学者当习不动。初习不动,则但违其心,及人之憎恶己,加之捶楚杀害,皆坚忍不动,久习自然不动矣。既不动则曰我不动也。
修身至于乐,修之至也,则乐生矣。和气薰蒸,戾气自消,烦虑定,心乃强。为学者须先得其要,闲邪然后能存其诚。
孰不为言,法言,言之长;孰不为行,□□,行之宗也。
二程之学以圣人为必可学而至而已,必欲学而至于圣人。横渠张子厚之学以行而不能使人化之,则所行未至也。徐仲车之学以诚为主。
张载字子厚,修德讲道,所居而化,教学于横渠,人谓之横渠先生。每至京师必从之问学焉。其弟张戬天祺亦能自立,予亦友之。
修己以正人谓之善政,修己以教人谓之善教,修己以化人谓之善化。以身化人者,吾见其人矣;以心化人者,未之见也。或问以身化人之人,曰:“横渠张先生其人也。言忠信,行笃敬,闻其风者,从之游者,日迁善而不自知也。
胡安定先生自庆历中教学苏湖之间,二十余年束修弟子前后以数千计。皇末,召先生为国子直讲,专管理太学数年,进天章阁侍讲兼学正。其初,人未甚信服,乃使其徒之已仕及早有世誉者盛之侨、顾子敦临、吴元长孜辈分治职事久。孙莘老觉说《孟子》,中都士人稍稍从之。一日升堂讲《易》,音韵高朗,义指明白,众方大悦,然皆并立。不喜者谤议蜂起,先生偃然不顾也。强力不倦,以卒有立,迄今三十余年,循用其规不废时,高弟犹有不悦者,方之在湖学亦少屈矣。
吴坦求在太学时尝谒姜先生,先生时方闭门谢客。坦求从牖间窥之,见其俨然危坐,如对大宾,知其不为无人而辍也,遂师事之。
福建有陈烈季甫、周希孟公辟、郑闳中穆、陈襄述古穷经苦节,以古人相期,故当时有“四先生”之号。章望之表民作《四贤》传行于世。又其友人刘彝执中方佐胡安定先生兴学校于苏湖之间,及其归也,乡人谓之“五先生”,闻于天下。陈郑刘三君,吾皆从之问道焉。季甫、公辟未尝出乡里,故不得而识之。吾弱冠之年与纪常在太学时,王道粹学士、王才叔学士并辔来谒先生,且问贵游子弟之贤者。先生答:“吕晦叔二子皆有父风。”二公即先生所,染刺欲相见,先生召吾二人者同坐于首善堂久之。安定先生之治学校,虽规矩备设而不尽用焉,而以德教为主。关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