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「唐以早定六等,致从逆益坚,再召史思明乱。今刑章太峻,无乃激之叛乎」?曰:「臣子所论者,一法而已矣,或诛乱而乱定,或养乱而乱滋。诸降贼者,皆误国庸臣,非纵检横才也。贼之灭亡,岂附逆者能支!然国家不可不立一法,以待杀贼归国者。凡诸从逆未归之家,羁其妻子、录其家产;俟之三年,有能擒贼巨魁、建功于国者,赦。虽极重如宋企郊等,苟能斩闯贼并刘、牛等贼,亦赦之可也。惟终于不归,即加等诛族、没籍,又非六等可论矣」』。

  乙丑,召原任大学士蒋德璟入阁。不至。

  德璟疏言:『臣负先帝大恩,有大罪三。臣于诸臣中独受先帝非常知遇,而今先帝安在乎!佐理无状,误主辜恩:大罪一也。臣虽班次在后,遇事妄言,同官每为咋舌;而先帝每优容之。即兵饷一事,各边虚冒甚多;先帝令臣与户部堂司商核厘汰,意在蠲加派以恩恤穷民;而兵日虚、民日困、饷亦日绌,臣因循不效,坐致鞠凶:大罪二也。同官七人,范景文等皆能殉难;而臣以独存,臣愧六臣矣!臣与陈演同时罢官,演被拷死;而臣以先出独存,臣又愧演矣!臣潜踪水次,隐忍迂延;既不能如屈原抱石自沈,又不能如虞允文借兵督战。徒托恢复之虚词,以自文其苟全性命之实迹,臣又愧部院诸臣矣:大罪三也。臣负三大罪,而尚可腼颜陛见,以厕足于中兴佐命名贤森布之目哉』!疏奏,上俞之;命回籍,候召用。

  大学士高弘图请罢。不允。

  弘图,先为御史,曾疏诋东林;及再经起补,又以不附魏珰罢。至是,阮大铖召对,历辨冤状,言弘图素知臣者。弘图乃力言「逆案」不可翻,士英与大铖俱怒;故乞罢。

  起张肇林为通政司使左参议。

  命勘议原任户部侍郎吴履中。

  履中自北归,具疏待罪。时金坛士绅檄云:『先帝焦劳十七年,无日不卧薪茹胆;诸臣世恩三百载,何人不食税衣租!贼入宫而莫救,焉用股肱!臣卖主而乞降,是何心肺!既已攀龙髯而莫逮,即当奋螳臂以争先。平时乏嫠妇之忧天,百身莫赎;此际倘厉鬼以杀贼,九死如饴。奈何周锺以名宿之士口谈忠、许大节不夺,乃授伪职弘文馆学士;吕兆龙本獧薄小儿滥登科甲、当思感恩独深,乃受伪职成都府同知。汉司隶依然仍旧,莽大夫向遽美新!不歌文山之「正气」,君子固所含羞;更闻危素之履声,贼党亦应起憎。魏阉不过弄权,凡媚珰尚从逆论;李贼敢行弒帝,岂伪官可以顺存!至若吴履中,谏垣颇着直声,居乡犹存厚道;方观学政,晋署尚书。既熟讲「明伦」之两字,何难从先帝于九京;而尸行燕邸,既不即拚残躯,「杀身成仁」之谓何!鼠窜里门,又不先谒新君,「为国忘家」之谓何!中兴今幸有帝,无烦抱器于白马西雝;恢复不患无人,何得借口于黄冠故里!若设身留有用,江左之管夷吾欲存;正恐人尽如君,南朝之李侍郎安在!周锺,本朝馆选也;岂不闻方学士之麻衣上殿!吴履中,本朝户侍郎;岂不闻段司农之正笏击泚!一则过船再弹别调,一则再来不直半文。至于兆龙,又何足道哉』!

  丙寅,起升原任礼部侍郎钱谦益为礼部尚书,协理詹事府。

  起补原任简讨张居、黄文焕等原官。

  大学士姜曰广乞休。不允。

  曰广言:『前见文武纷竞,既惭无术调和;近睹「逆案」掀翻,又愧无能预寝!遂使先帝十七年定力,顿付逝波;皇上数日前明诏,竟同覆雨:惜哉!夫「笑骂由人、好官自我」,臣生来无此心脸;所惜者朝廷典章,所畏者千秋清议而已』。又言:『王者爵人于朝,与众共之;祖宗会推之典,所以行之万世无弊也。昨者,翻「逆案」之举,遵内传而罢会推;此不可之大者。斜封墨敕,口助处分:种种覆辙,载在史策。皇上亦知内传之故乎?总由鄙夫热心仕进,见摈公论;遂乞哀内庭,线索关通。夫既在内庭,岂详外事!但见其可怜之状、听其一面之辞,不能无动者,人情也。而外庭口持清议之人,亦有贪婪败类之事,授之口实,得以反唇;而内庭遂以为尽皆如是也。间以事情密闻于上,及得意旨,转授之鄙夫。平台一对,演集旧文,膏唇鼓舌,立谈取官,同登场之戏。最可恨者,阴持会推之柄,阳避中旨之名,使人敢怒而不敢言;而天下事从此不可为』。疏奏,勋臣朱国弼、刘孔昭等交疏攻之。

  吏部尚书张慎言四疏乞休。允之;赉银、币,给应得诰命、恩荫。

  慎言辞表有云:『先帝山陵未卜,而臣之祖父母先受丝纶;青宫皇子安在?而臣之子孙妄叨恩荫。况风闻不足进驱虎狼,回首长陵而下松■〈禾秋〉、黍稷,诸臣何以为心?而犹侈口论功乎』!慎言清执有望,人皆惜其去。

  礼部请选立中宫。诏以列圣、先帝之仇未报,不许。

  上嘉庙张后谥曰「孝哀慈靖、恭惠温贞、偕天协圣悊皇后」。

  既以后崩问未确,故缓宣诏。

  命太仆寺少卿万元吉再往扬州、临淮、六合一带调辑军民。

  元吉临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