曰:“凡言便殿、便室、便坐者,皆非正大之处,所以就便安也。园者,於陵上作之,既有正寝以象平生正殿,又立便殿为休息闲宴之处耳。说者不晓其意,乃解云便殿、便室皆是正名,斯大惑矣。寻石建、韦元成、孔光等《传》,其义可知。便读如本字。”)。上素服五日。
董仲舒对曰:“《春秋》之道,举往以明来。按《春秋》,鲁定公、哀公时,季氏之恶已熟,而孔子之圣方盛,夫以盛圣而易熟恶,季孙虽重,鲁君虽轻,其势可成也。故定公二年两观灾,哀公三年桓宫、宫灾,四年亳社灾。两观、桓庙、亳社四者皆不当立,天皆燔其不当立者,以示鲁欲其去乱臣,而用圣人也。今高庙不当居辽东,高园殿不当居陵旁,於礼亦不当立,与鲁所灾同。天灾若语陛下,视亲戚贵属在诸侯远正最甚者,忍而诛之,如吾燔辽东高庙;可视近臣在国中处旁仄及贵而不正者,忍而诛之,如吾燔高园殿,乃可云尔。在外而不正者,虽贵如高庙,犹灾燔之,况诸侯乎?在内而不正者,虽贵如高园殿,犹燔灾之,况大臣乎?此天意也。”
西山真氏曰:“仲舒对策言天人相与之际,以为天心仁爱人君,而欲止其乱。又谓人君所为美恶之极,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。此皆药石之至言也。至火灾之对,则傅会甚矣。况又导人主以诛杀,与前所谓尚德不尚刑者,何其自相戾邪!夫亲戚之骄僭,近臣之专横,夫岂无道以裁制之,岂必诛杀而後快哉?史称仲舒居家推说其意,草藁未上,主父偃穷其书奏焉。上召视诸儒,仲舒弟子吕步舒不知其师书,以为大愚,於是下仲舒吏,当死。诏赦之。仲舒遂不敢复言灾异。其後淮南、衡山反,上思仲舒前言,使吕步舒持斧钺治淮南狱,以《春秋》谊颛断於外,不请,既还事,上皆是之。史又言淮南、衡山、江都谋反迹见,公卿寻端治之,竟其党与坐死者数万人,夫谋反不过数人,而坐死者若是其众,岂非仲舒前言有以发帝之忍心与。”
按:高庙不当居辽东,高园殿不当居陵旁,此正论也。春秋桓宫、僖宫灾,孔子在陈闻火,曰:“其桓、僖乎?”《公羊传》亦谓毁庙不当复立,故灾。若引是为对,革正宗庙之重复亵慢不如礼者,以明尊无二上之义,则不至流传。元成之时乐因循而惮改作以来,众议之纷纷矣,今舍所当言而他及其非所宜,何哉?
宣帝本始二年,诏曰:“朕以眇身奉承祖宗,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履仁义,选明将,讨不服,匈奴远遁,平氐、羌、昆明、南越,百蛮乡风,款塞来享;建太学,修郊祀,定正朔,协音律;封泰山,塞宣房,符瑞应,宝鼎出,白麟获。功德茂盛,不能尽宣,而庙乐未称,其议奏。”有司奏请宜加尊号。六月庚午,尊孝武庙为世宗庙,奏《盛德》、《文始》、《五行》之舞(应劭曰:“宣帝复采《昭德》之舞为《盛德舞》,以尊世宗庙也。诸帝庙皆常奏《文始》、《四时》、《五行舞》也。”),天子世世献。武帝巡狩所幸之郡国,皆立庙。
时诏列侯、二千石、博士议,群臣大议庭中,皆曰宜如诏书。长信少府夏侯胜独曰:“武帝虽有攘四夷广土斥境之功,然多杀士众,竭民财力,奢泰无度,天下虚耗,百姓流离,物故者半。蝗虫大起,赤地数千里,或人民相食,畜积至今未复。亡德泽於民,不宜为立庙乐。”公卿共难胜曰:“此诏书也。”胜曰:“诏书不可用也。人臣之谊,宜直言正论,非苟阿意顺指。议已出口,虽死不悔。”於是丞相义、御史大夫广明劾奏胜非议诏书,毁先帝,不道,及丞相长史黄霸阿纵胜,不举劾,俱下狱。有司遂请尊孝武庙为世宗庙,奏《盛德》、《文始》、《五行》之舞,天子世世献纳,以明盛德。武帝巡狩所幸郡国凡四十九,皆立庙,如高祖、太宗焉。
元帝永光四年十月,罢祖宗庙在郡国者。
五年,毁太上皇、孝惠皇帝寝园庙。
建昭元年,罢孝文太后、孝昭太后寝园。
时祖宗庙在郡国六十八,合百六十七所(师古曰:“六十八者,郡国之数也。百六十七所,宗庙之数也。”)。而京师自高祖下至宣帝,与太上皇、悼皇考各自居陵旁立庙(师古曰:“悼皇考者,宣帝之父,即史皇孙。”),并为百七十六。又园中各有寝、便殿(如淳曰:“《黄图》:高庙有便殿,是中央正殿也。”师古曰:“如说非也,凡言便殿、便室者,皆非正大之处。寝者,陵上正殿,若平生露寝矣。便殿者,寝侧之便殿耳。”)。日祭於寝,月祭於庙,时祭於便殿。寝日四上食,庙岁二十五祠。(如淳曰:“月祭朔望,加腊为二十五。”晋灼曰:“《汉仪注》,宗庙一岁十二祠。五月尝麦。六月、七月三伏、立秋ァ娄又尝粢。八月先夕馈飧,皆一太牢,酎祭用九太牢。十月尝称,又饮蒸,二太牢。十一月尝,十二月腊,二太牢。又每月一太牢,如闰加一祀,与此上十二为二十五祠。”)便殿,岁四祠。又月一游衣冠。而昭灵后、武哀王、昭哀后、孝文太后、孝昭太后、卫思后、戾太子、戾后各有寝园,与诸帝合,凡三十所。一岁祠,上食二万四千四百五十五,用卫士四万五千一百二十九人,祝宰乐人万二千一百四十七人,养牺牲卒不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