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官,皆迫遣之。时钜鹿太守司马直新除,以有清名,减责三百万。直被诏,怅然曰:“为民父母,而反割剥百姓,以称时求,吾不忍也。”辞疾,不听。行至孟津,上书极谏当世之失,即吞药自杀。书奏,帝为暂绝修宫钱。又造万金堂於西园,引司农金钱缯帛,仞积其中。又还河间买田宅,起第观。帝本侯家,宿贫,每叹桓帝不能作家居,故聚为私藏,复藏寄小黄门、常侍钱各数千万。
帝多蓄私藏,收天下之珍,每郡国贡献,先输中府,名为“导行费”(中府,内府也。导,引也,贡献外别有所入,以为所献希之引导也)。
吕强上疏谏曰:“天下之财,莫不生之阴阳,归之陛下。归之陛下,岂有公私?而尚方敛诸郡之宝,中御府积天下之缯,西园引司农之藏,中厩聚太仆之马,而所输之府,辄有导行之财。调广民困,费多献少,奸吏因其利,百姓受其弊。”书奏不省。
献帝即位,董卓劫迁长安,卓诛死,李亻、郭自相攻伐,於长安城中为战地。时一斛五十万,豆麦二十万,人相食啖,白骨盈野。帝出太仓米豆为饥民作糜,於御前自加临给。及东归至安邑,御衣穿败,唯以野枣、园菜以为糇粮,长安丘墟。建安元年,驾至洛阳,百官披荆棘而居。州郡各拥强兵,委输不至,尚书郎官自出采,或不能自反,死於墟巷。
晋武帝平吴之後,世属升平,物流仓府,宫闱增饰,服玩相辉。於是王君夫武子、石崇等更相夸尚,舆服鼎俎之盛,连衡帝室,布金埒之泉,粉珊瑚之树。物盛则衰,固其宜也。永宁之初,洛中尚有锦帛四百万,珠宝金银百馀斛。惠后北征,荡阴反驾,寒桃在御,只鸡以给,其布衾两幅、囊钱三千,以为车驾之资焉。怀帝为刘曜所围,王师累败,府帑既竭,百官饥甚,比屋不见烟火,饥人自相啖食。愍皇西宅,馁馑仍多,斗米二金,死人大半,刘曜陈兵,内外断绝,拾饼之麴屑而供御,君臣相顾挥涕。
元帝渡江,军士创草蛮陬,赕布不可恒准,中府所储布四千疋。於时石勒勇锐,挺乱淮南,帝惧其侵逼,乃诏方镇能斩勒首者,赏布千疋云。
苏峻既平,帑藏空竭,库中唯有练数千端,鬻之不售,而国用不给。王导患之,乃与朝贤俱制练布单衣,於是士人翕然竞服之,练遂踊贵,乃令主者出卖,端至一金。
晋自元帝寓居江左,侨立郡县,诸蛮陬俚洞г沐王化者,各随轻重收其赕物,以裨国用,历宋、齐、梁、陈,皆因而不改(见《田赋门》)。
後魏自孝明帝正光後,国用不足,乃先折天下六年租调而徵之,百姓怨苦,有司奏断百官当给之酒,计一岁所省米麴有差(见《榷酤门》)。尔後寇贼转众,诸将出征,相继奔败,帑藏空竭,有司又奏内外百官及诸蕃客廪食、肉悉三分减一,计岁终省肉百五十九万九千八百五十六斤、米五万三千九百三十二石。
魏自永安之後,政道陵夷,寇乱繁,农商失业。官有征伐,皆权调於人,犹不足以相资奉,乃令所在迭相纠发,百姓愁怨,无复聊生。六镇扰乱,相率内徙,寓食齐、晋之郊,齐神武因之,以成大业。魏武西迁,连年战争,河、洛之间,又并空竭,迁都於邺。时六坊之众从武帝而西者,不能万人,馀皆北徙,并给常廪,逐丰稔之处,折绢籴粟,以充国储。於诸州缘河津济,皆官仓贮积,以拟漕运;於沧、瀛、幽、青四州之境,傍海置盐官以煮盐,每岁收钱,军国之资,得以周赡。
北齐武成时,用度转广,赐予无节,府藏不足以供,乃减百官之禄,彻军人常廪,并省州郡县镇戌之职;又制刺史守宰行兼者并不给(南齐以有僮,若今驱使门仆之类),以节国用之费焉。
隋文帝开皇时,百姓承平渐久,虽遭水旱,而户口岁增,诸州调物,每岁河南自潼关,河北自蒲坂,至於京师,相属於道,昼夜不绝数月。帝又躬行节俭,益宽徭赋,平江表,师还,赐物甚广,其馀出师命赏,莫不优崇。十二年,有司上言库藏皆满,帝曰:“朕既薄赋於人,又大经赐用,何得尔也?”对曰:“用处常出,纳处常入,略计每年赐用至数百万段,曾无减损。”乃更开左藏之院,构屋以受之。诏曰:“既富而教,方知廉耻,宁积於人,无藏府库。”乃蠲河北、河东今年田租,三分减一,兵减半,功调全免。炀帝即位,户口益多,府库盈溢,乃除妇人及奴婢、部曲之课。其後征伐巡游不忘,租赋之入益减,百姓怨叛,以至於亡。
按:古今称国计之富者莫如隋,然考之史传,则未见其有以为富国之术也。盖周之时,酒有榷,盐池、盐井有禁,入市有税,至开皇三年而并罢之。夫酒榷、盐铁、市征,乃後世以为关於邦财之大者,而隋一无所取,则所仰赋税而已。然开皇三年调绢一疋者减为二丈,役丁十二番者减为三十日,则行苏威之言也。继而开皇九年以江表初平,给复十年,自馀诸州并免当年租税。十年,以宇内无事,益宽徭赋,百姓年五十者输庸停放。十二年,诏河北、河东今年田租三分减一,兵减半,功调全免,则其於赋税复阔略如此。然文帝受禅之初,即营新都徙居之,继而平陈,又继而讨江南、岭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