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可摧奸息暴。故置神器,开告端,曲直之影必呈,包藏之心尽露,神道助直,无罪不除,苍生晏然,紫宸易主。然而急趋无善迹,促柱少和声,向时之妙策,乃当今之刍狗也。伏愿览秦、汉之得失,考时事之合宜,审糟粕之可遗,觉蘧庐之须毁,去萋菲之牙角,顿奸险之锋芒,窒罗织之原,扫朋党之迹,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悦,岂不乐哉!”太后善之,赐帛三百段。侍御史周矩上疏曰:“推劾之吏皆相矜以虐,泥耳笼头,枷研楔彀,摺膺签爪,悬薰耳,号曰‘狱持’。或累日节食,连宵缓问,昼夜摇撼,使不得眠,号曰‘宿囚’。此等既非木石,且救目前,苟求赊死。臣窃听舆议,皆称天下太平,何苦须反!岂被告者尽是英雄,欲求帝王邪?但不胜楚毒自诬耳。愿陛下察之。今满朝侧息不安,皆以为陛下朝与之密,夕与之雠,不可保也。周用仁而昌,秦用刑而亡。愿陛下缓刑用仁,天下幸甚!”太后颇采其言,制狱稍衰。
太后谓侍臣曰:“顷者周兴、来俊臣按狱,多连引朝臣,云其谋反;国有常法,朕安敢违。中疑其不实,使近臣就狱引问,得其手状,皆自承服,朕不以为疑。自兴、俊臣死,不复闻有反者,然则前死者不有冤邪?”夏官侍郎姚元崇对曰:“自垂拱以来坐谋反死者,率皆兴等罗织,自以为功。陛下使近臣问之,近臣亦不自保,何敢动摇!所问者若有翻覆,惧遭惨毒,不若速死。赖天启圣心,兴等伏诛,臣以百口为陛下保,自今内外之臣无复反者;若微有实状,臣请受知而不告之罪。”太后悦曰:“时宰相皆顺成其事,陷朕为淫刑之主;闻卿所言,深合朕心。”赐元崇钱千缗。时人多为魏元忠讼冤者,太后复召为肃政中丞。元忠前後坐弃市流窜者四。尝侍宴,太后问曰:“卿往者数负谤,何也?”对曰:“臣犹鹿耳,罗织之徒欲得臣肉为羹,臣安所避之!”
元宗开元三年,黄门监卢怀慎等著《开元格》。其後李林甫又著新格,凡所损益数千条;宋著後格,皆以开元名书。天宝初,又诏刑部尚书萧炅稍增损之。
十年,前广州都督裴伸先下狱,中书令张嘉贞奏请决杖,兵部侍郎张说进曰:“臣闻‘刑不上大夫’,以其近於君也。故曰‘士可杀,不可辱’。臣今秋巡边,中途闻姜皎朝堂决杖流。皎三品,亦有微功,不宜决杖廷辱,以卒伍待之。且律有八议,勋贵在焉。今伸先亦不可轻,不宜决罚。”上然其言。嘉贞不悦,退谓说曰:“何言事之深也!”说曰:“宰臣,时来则为。若贵臣尽当受杖,但恐吾辈行当及之。此言非为伸先,乃为天下士君子也。”
容斋洪氏《随笔》曰:“唐太宗自临治兵,以部陈不整,命大将军张士贵杖中郎将等,怒其杖轻,下士贵吏。魏徵谏曰:“将军之职,为国牙爪,使之执杖,已非治法,况以杖轻下吏乎?”上亟释之。明皇开元三年,御史大夫宋坐监朝堂杖人杖轻,贬睦州刺史,姚崇为宰相,弗能止;卢怀慎亦为相,疾亟,表言明时重器,所坐者小,望垂矜录,上深纳之。太宗、明皇,有唐贤君也,而以杖人轻之故,加罪大将军、御史大夫,可谓失政刑矣。”
吴氏《能改斋漫录》曰:“陈政敏《Т斋闲览》言:杜子美‘脱身簿尉中,始与楚辞’,韩退之‘判司卑官不堪说,未免楚尘埃’,杜牧之‘参军与簿尉,尘土惊羌,一语不中治,鞭笞身满疮’,谓唐时参军、簿、尉有过,不免受杖。鲍彪谓‘详考杜、韩所言,捶有罪者也。牧之亦言惊见有罪者如此,非身受杖也。退之《江陵途中》云:栖栖法曹掾,何处事卑陬,何况亲犴狱,敲榜发奸偷。此岂身受杖者邪?’然《太平广记》载李逊决包尉臀杖十下,及《旧唐书》于ν为湖州刺史,改苏州,追憾湖州旧尉,封杖以计强决之,则鲍论亦未当。”
按:以裴伸先之事观之,则唐三品官固有受杖者。又张士贵、宋所监莅者,其受刑必皆伸先之流,则捶楚非特簿尉末僚而已。
十六年,御史中丞李林甫奏:“天下定赃估,互有高下。如山南绢贱,河南绢贵,贱处计赃不至三百即入死刑,贵处至七百以上方至死刑。即轻重不侔,刑典安寄。请天下定赃估,绢每匹计五百五十价为限。”敕依。其应徵赃入公私,依常式。至上元时,敕:“先准格例,每例五百五十价估当绢一匹。自今以後,应定赃数,宜约当时绢估,并准实钱,庶叶从宽,俾在不易。”
十八年,刑部奏天下死罪止二十四人。
致堂胡氏曰:“以文观之,四海九州之大,一岁死罪止有二十四人,几於刑措矣。以实论之,元宗以奢汰逸乐教有邦,则狱讼安得一一伸理,曲直安得一一辨白;无乃慕刑措之名,饰太平之盛,有当死而蒙宥者乎?官吏之惨舒,一视上之好恶。君好之,则臣为之;上行之,则下从之。故《诗》云:‘诱民孔易。’苟欲措刑不用,虽囹圄常空可也。然讼狱曲直不得其分,奸猾逋诛,蠹害脱死,而平人冤抑者众矣。是故善为治者,必去华而务实,则不为人所罔也。”
三十三年,殿中侍御杨汪为张等所杀。先时父张审素为州都督,人告其赃污,制遣汪按之。总管董元礼将兵七百围汪,杀告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