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农业。按《易》,五月《遇》用事。经曰:‘后以施令诰四方。’言君以夏至之日,施命令止四方行者,盖所以助微阴也。行者尚止之,况於逮召考掠,夺其时哉!《月令》:‘孟夏断薄刑,出轻系。’夫断薄刑者,谓其轻罪已正,不欲令久系,故时断之也。臣愚以为今孟夏之制,可从此令,其决狱案考,皆以立秋为断,以顺时节,育成万物,则天地以和,刑罚以清矣。”
肃宗时,断狱皆以冬至之前,自後论者互多异。邓太后诏公卿以下会议,鲁恭议曰:“夫阴阳之气,相扶而行,发动用事,各有时节。若不当其时,则物随而伤。王者虽质文不同,而兹道无变,四时之政,行之若一。《月令》,周世所造,而所据皆夏之时也,其变者唯正朔、服色、牺牲、徽号、器械而已。故曰:‘殷因於夏礼,周因於殷礼,所损益可知也。’《易》曰:‘潜龙勿用。’言十一月、十二月阳气潜藏,未得用事。虽吹嘘万物,养其根ぼ,犹盛阴在上,地冻水冰,阳气否隔,闭而成冬。故曰:‘履霜坚冰,阴始凝也。驯致其道,至坚冰也。’言五月微阴始起,至十一月坚冰至也。夫王者之作,因时为法。孝章皇帝深惟古人之道,助三正之微,著令,冀承天心,顺物性命,以致时雍。然从变改以来,年岁不熟,价常贵,人不宁安。小吏不与国同心者,率入十一月得死罪贼,不问曲直,便即格杀,虽有疑罪,不复谳正。一夫吁嗟,王道为亏,况於众乎?《易》十一月‘君子以议狱缓死’。可令疑罪使详其法,大辟之科,尽冬月乃断。其立春在十二月中者,勿以报囚如故事。”後卒施行。
元初二年,诏中都官系囚减死一等,勿笞,诣冯翊、扶风屯,妻子自随,占著所在。女子勿输。亡命死罪以下赎,各有差。其吏人聚为盗贼,有悔过者,除其罪。
顺帝永建元年,诏减死罪以下徙边;其亡命赎,各有差。永和五年、汉安二年,各有此令。
冲帝即位,令郡国、中都官系囚减死一等,徙边。谋反大逆不用此令。
桓帝建和元年,诏郡国系囚减死一等,勿笞。唯谋反大逆,不用此书。
三年及和平元年,永兴元年、二年,俱有减死罪及赎罪之令。
灵帝建宁元年,令天下系囚未决入缣赎,各有差。
三年,熹平四年、六年,光和三年,中和四年,各有此令。
桓帝延熹九年,中常侍侯览等令牢上书告李膺等养太学游士,交结诸郡生徒,更相驱驰,共为部党,诽讪朝廷,疑乱风俗。帝怒,下郡国,捕党人,布告天下,使同忿疾。案经三府,太尉陈蕃之,曰:“今所按者皆海内人誉,忧国忠公之臣,此等犹将十世宥之,岂有罪不彰而致收掠乎?”不肯平署。帝愈怒,遂下膺等於黄门北寺狱。其辞所连及,杜密、陈翔、陈实、范滂之徒二百馀人。或逃遁不获,皆悬金购募,使者四出相望。陈蕃上言极谏,帝怒,策免之,自後无敢复为党人言者。窦武、霍等复以为言,帝意稍解,乃诏党人二百馀人皆归田里,书名三府,禁锢终身。初,诏书下钩党,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数百,唯平原相史弼独无所上。诏书前後迫切州郡,髡笞掾史。从事坐传舍责曰:“诏书疾恶党人,旨意恳恻。青州六郡,其五有党,平原何治而得独无?”弼曰:“先王疆理天下,画界分境,水土异齐,风俗不同。他郡自有,平原自无,胡可相比?若承望上司,诬陷善良,淫刑滥罚,以逞非理,则平原之人,户可为党。相有死而已,所不能也。”从事大怒,即收郡僚职送狱,遂举奏弼。会党禁解,所脱甚众。灵帝初即位,时李膺等虽废锢,天下士大夫皆高尚其道而秽朝廷,希之者唯恐不及,更共相标榜,为之称号,有“三君”、“八俊”、“八顾”、“八厨”之号。及陈、窦用事,复举拔膺等。陈、窦诛,膺等复废。宦官疾恶膺等,每下诏书,辄申党人之禁。侯览怨张俭尤甚,乃令朱并上书告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,共为部党,图危社稷,而俭为之魁。诏刊章捕俭等。曹节因讽有司奏诸钩党者虞放、李膺、杜密、朱、荀昱、翟超、刘儒、范滂等,请下郡县考治。时上年十四,问节等曰:“何以为钩党?”对曰:“即党人也。”上曰:“党人何用为恶而欲诛之邪?”对曰:“皆相举群辈,欲为不轨。”上曰:“不轨者何?”对曰:“欲危社稷。”上乃可其奏。凡党人死者百馀人,妻子皆徙边。天下豪杰及儒学有行义者,宦官一切指为党人;有怨隙者,因相陷害。州县承旨,或有未尝交关,亦罹祸毒,其死徙废禁又六七百人。张俭亡命困迫,望门投止,莫不重其名行,破家相容。其所经历,伏重诛者以十数,连引收考,布遍天下,宗亲并皆残灭,郡县为之残破。
按:党锢之狱,出於宦官之恶直鬼正,然欲加之罪,则必从而为之辞。灵帝之问曹节曰:“党人何用为恶而欲诛之邪?”善哉,问也!帝时年方童幼,未知奸佞容悦之可亲,忠贤鲠直之可恶,故发此问。至对以“谋不轨,危社稷”,则不复能穷诘其所以谋之说,所以危之状而遽可其奏矣。自昔昏暴之君,诛诤臣,戮直士,若龙逄、比干之俦,皆以谏诤於朝而婴祸,而窃议於野者则未尝罪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