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律,季秋论囚,俱避立春之月,而不计天地之正,三王之春,实颊有违。陛下探幽析微,允执其中,革百载之失,建永年之功,上有迎承之敬,下有奉微之惠,稽《春秋》之文,当《月令》之意,圣功美业,不宜中疑。”书奏,帝纳之,遂不复改。
三年,廷尉郭躬条诸重文可从轻者四十一事奏之,事皆施行。七月,诏曰:“《律》云‘掠者唯得榜、笞、立(掠,问也。榜,击也,音彭。《说文》曰:“笞,击也。”立谓立而考讯之)’。又《令丙》,长短有数(长短见景帝时)。自往者大狱以来,掠拷多酷,钻钻之属(大狱,谓楚王英等事。钻,钅取也。《国语》曰:“中刑用钻凿。”皆谓惨酷其肌肤也),惨苦无极。念其痛毒,怵然动心。《书》曰‘鞭作官刑’,岂云若此?宜及秋冬理狱,明为其禁。”
按:“自建武以来,虽屡有省刑薄罚之诏,然上下相胥,以苛酷为能,而拷囚之际,尤极残忍。《独行传》载楚王英坐反诛,其所疏天下名士,有会稽太守尹兴名,乃徵兴诣廷尉狱。其功曹陆续、主簿梁宏、驷勋等及掾史五百馀人诣洛阳诏狱就拷,诸吏不堪楚痛,死者大半,唯续、宏、勋掠拷五毒,肌肉消烂,终无异词。戴就仕郡仓曹掾,刺史欧阳参奏太守成公浮赃罪,遣部从事按之,收就於钱塘县狱,幽囚拷掠,五毒惨至。又烧钅吴使就挟於肘腋。每上彭考(彭即榜也),因止饭食不肯下,肉焦毁堕地者,掇而食之。又令卧覆船下,以马通薰之(马通,马矢也)一夜一日;不死,又复烧地,以大针刺指爪中,使以杷土,爪悉堕落。讫明公浮之诬乃舍之。且兴不过以姓名,反形未具;公浮为人诬以赃罪,陆续、戴就所坐不过以郡功曹不肯证成太守之罪,及非同谋之人,而乃穷极惨酷如此,则罪情稍重而不肯诬服者,拷死於狴犴之下,盖不可胜计矣。
又诏:“郡国、中都官系囚减死一等,勿笞,诣边县;妻子自随(馀如七年诏)。”十二月,诏曰:“《书》云:‘父不慈,子不孝,兄不友,弟不恭,不相及也。’往者妖言大狱,所及广远,一人犯罪,禁至三属,莫得垂缨仕宦王朝,如有贤才而没齿无用,朕甚怜之,非所谓与之更始也。诸以前妖恶禁锢者,一皆蠲除之,以明弃咎之路,但不得宿卫而已。
章和元年,诏郡国中都官系囚减死罪一等,诣金城;犯殊死者,一切募下蚕室;其女子宫;系囚鬼薪、白粲以上,减罪一等,输作。赎缣有差。
●卷一百六十四 刑考三
○刑制
和帝永元三年,帝加元服,令郡国、中都官系囚死罪赎缣,至司寇及亡命,各有差。
六年,以旱,诏中都官徒各除半刑,谪其未竟,五月以下皆免遣。幸洛阳寺,录囚徒,举冤狱。
时廷尉陈宠钩校律令条法,溢於《甫刑》者除之。曰:“臣闻礼经三百,威仪三千,故《甫刑》大辟二百,五刑之属三千。礼之所去,刑之所取,失礼则入刑,相为表里者也。今律令死刑六百一十,耐罪千六百九十八,赎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,溢於《甫刑》者千九百八十九,其四百一十大辟,千五百耐罪,七十九赎罪。《春秋保乾图》曰:‘王者三百年一蠲法。’汉兴以来,三百二年,宪令稍增,科条无限。又律有三家,其说各异。宜令三公、廷尉平定律令,应经合义者,可使大辟二百,而耐罪赎、罪二千八百,并为三千,悉删除其馀令,与礼相应,以易万人视听,以致刑措之美,传之无穷。”未及施行,及宠免,後遂寝。而苛法稍繁,人不堪之。宠子忠略依宠意奏上二十三条,为《决事比》,以省请谳之弊。又上除蚕室刑,解赃吏三世禁锢,狂易杀人得减重论,母子兄弟相代死,听赦所代者。事皆施行。
建初中,有人侮辱人父者,其子杀之,肃宗贳其死刑而降宥之,自後因以为比,有《轻侮法》。张敏议以为:“开相杀之路,又《轻侮》之比浸繁,至有四五百科,难以垂训,请除其弊(详见《详谳门》)。”
九年,复置若卢狱官(若卢狱属少府,主鞫将相大臣)。
是後又有黄门北寺、若卢、都内诸狱(都内,主藏官名,《前书》有都内令丞,属大司农)。
十一年,诏郡国、中都官徒及笃癃老小女徒各除半刑,未竟三月者,免归田里。
十五年,有司奏,以为夏至微阴起,蘼草死,可以决小事。是岁,初令郡国以日短至按薄刑。
安帝永初二年,旱,皇太后幸洛阳寺及若卢狱,录囚徒,赐河南尹、廷尉卿及官属各有差,即日降雨。
和帝末,下令麦秋案验薄刑,而州郡好以苛察为政,因此遂盛夏断狱。鲁恭上疏谏曰:“臣伏见诏书敬若天时,忧念万民,为崇和气,罪非殊死,且勿案验。所以助仁德,顺昊天,致和气,利黎民者也。旧制至立秋行薄刑,自永元十五年以来,改用孟夏,而刺史、太守不深惟忧民息事之原,进良退残之化,因以盛夏追召农人,拘对考验,连滞无已。司隶典司京师,四方是则,而近於春月分行诸部,言劳来贫人,而无隐恻之实,烦扰郡县,廉考非急,逮捕一人之罪根连十数,上逆时气,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