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有谪乃戍边一岁耳。
按《汉书》如淳《注》言,更有三品。窃详其说:卒更者,正身供正役也;践更者,以钱雇直,所直者内地,其役一月,其钱,则不行者自以雇代行者;过更者,亦以钱雇直,所直者边疆,其役三日,其钱,则不行者输之县官,县官以给代行者。但所谓一岁而更者,恐是并往回行程言之。远戍且以两月为行程,则每岁当役者十月。如是践更,则是一人替九人之役;如是过更,则是一人替九十九人之役。夫戍边重事,而百人之中行者才一人,则兵之在戍者无几矣。然《晁错传》明言远方之卒守塞,一岁而更,则似明立此法,非是并行程及雇募而言(一岁是并行程与雇募通言之,乃如淳注说),殊与三日之说背驰。窃意一岁而更,是秦以此待谪戍者,本非正法。及其穷兵黩武,则虽无罪者及元系复除者,皆调发之而侪之谪戍矣(七谪科所谓吏有罪者,罪人也;所谓贾人、赘婿及有市籍者,皆无罪之人也;闾左者,已复除之人也。详见下晁错疏中)。汉初亦遵其法,後来乃著令有罪者乃边戍一岁,而凡民之当戍者不过三日,若不愿行者,则听其出钱县官以给戍者,为过更之法耳。
如发谪徒,则有七科谪、恶少年、亡命、弛刑。选募则有勇敢、命、伉健之属(此皆出於正兵之外)。
高帝十一年征英布,赦天下死罪,令从军。武帝元鼎五年,吕嘉反,遣路博德将罪人驰,义越侯遗则将巴蜀罪人咸会番禺。元封二年,募天下死罪击朝鲜。六年,赦京师亡命,令从军。太初元年,以李广利为贰师将军,发郡国恶少年数万人,期至贰师取善马。四年,发天下七科谪出朔方(张晏曰:吏有罪,一;亡命,二;赘婿,三;贾人,四;故有市籍,五;父母有市籍,六;大父母有市籍,七:凡七科也)。
昭帝元凤元年,武都氐人反,发三辅、太常徒皆免刑击之。宣帝神爵元年,发三辅、中都官徒弛刑诣金城。武帝天汉四年,发勇敢士出朔方。昭帝始元元年,募吏民及发犍为、蜀郡命击益州(注云:‘常兵不足,故推选取精勇。闻命奔走,谓之命。’)。宣帝本始二年,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健习射者皆从军。
文帝用晁错言,募民徙塞下。
错上言:“臣闻秦时北攻胡貉,筑塞河上(师古曰:‘貉音莫客反。’),南攻扬粤(张晏曰:‘扬州之南越也。’),置戍卒焉。其起兵而攻胡、粤者,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,贪戾而欲广大也,故功未立而天下乱。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势,战则为人禽,屯则卒积死。夫胡貉之地,积阴之处也,木皮三寸,冰厚六尺(文颖曰:‘土地寒故也。’)。食肉而饮酪,其人密理,鸟兽毳毛(师古曰:‘密理,谓其肌肉也。毳,细毛也。’),其性能寒(师古曰:‘能读曰耐,此下能暑亦同。”),扬粤之地,少阴多阳,其人疏理,鸟兽希毛,其性能暑。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,戍者死於边,输者偾於道(服虔曰:“偾,仆也。”如淳曰:“偾音奋。”),秦民见行,如往弃市,因以谪发之,名曰‘谪戍’。先发吏有谪及赘婿、贾人,後以尝有市籍者,又後以大父母、父母尝有市籍者,後入闾取其左(孟康曰:“秦时复除者居闾之左,後发役不供,复役之也。或云:直先发取其左也。”师古曰:‘闾,里门也,居闾之左者,一切皆发之,非谓复除也。解在《食货志》。’)。发之不顺,行者深怨,有背畔之心。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,以计为之也(师古曰:“北,谓败退。”)。故战胜守固,则有拜爵之赏,攻城屠邑,则得其财卤以富家室,故能使其众蒙矢石,赴汤火(师古曰:“蒙,冒犯也。”),视死如生。今秦之发卒也,有万死之害,而亡铢两之报,死事之後,不得一算之复(师古曰:“复,复除也,音左自反。”),天下明知祸然烈及己也(师古曰:“猛火曰烈,取以喻耳。”)。陈胜行戍,至於大泽,为天下先倡,天下从之如流水者,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。胡人衣食之业,不著於地(师古曰:“著音直略反。”),其势易以扰乱边境。何以明之?胡人食肉饮酪,衣皮毛,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也,如飞鸟走兽放於广野,美草甘水则止,草尽竭水则移。以是观之,往来转徙,时至时去,胡人之生业,而中国之所以离南调也。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於塞下,或当燕、代,或当上郡、北地、陇西,以候备塞之卒,卒少则入。陛下不救,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。救之,少发则不足;多发,远县才至,则胡又已去。聚而不罢,为费甚大;罢之,则胡复入。如此连年,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。陛下幸忧边境,遣将吏发卒以治塞,甚大惠也。然令远方之卒守塞,一岁而更,不知胡人之能,不如选常居者,家室田作,且以备之。以便为之高城深堑,具蔺石,布渠答(服虔曰:“蔺石,可投人石也。”苏林曰:“渠答,铁疾藜也。”如淳曰:“蔺石,城上雷石也。墨子曰,城上二步一渠,立程长三尺,冠长十尺,臂长六尺;二步一答,广九尺,长十二尺。”师古曰:“蔺石,如说是也。渠答,苏说是也。雷音来内反。”),复为一城其内,城百五十步。要害之处,通川之道,调立城邑,毋下千家(师古曰:“调,谓算度之也。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