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下尚有蛇纹者,食之杀人。矾石,蚕食之则肥,鼠食之则死。巴豆,人食之则死,鼠食之则肥。《周礼》:蝈氏掌去黾,焚牡鞠,以灰洒之则死,以其烟被之,则凡水虫无声。注:蝈,蝼蝈、虾蟆之类,黾,耿黾也,尤怒鸣牡鞠,鞠不华者,以其烟被之者,假令风从东方来,则于水东面为烟,令烟西行,被之水上,则凡水虫无声。福谓人家近水者,此声烦聒最为可恼,此法未之试也。然物类相制,有自然之理。如琥珀拾芥,磁石引针,戎盐累卵,獭胆分杯,坏漆以蟹,浣锦以鱼,散血以藕皮,毁金以羊角,至于蟹烟集鼠,人肌粉犀,诸如此类,不可殚纪。

  东坡言:“《太平广记》云:以虎头缒之有龙之湫潭中,能致雨。须以长绠系之,雨足乃取出,不尔雨不止。试之有验。”福谓东坡非欺人者。今年江南旱甚,惜未有以此术告于有司者,故表著之。气类相感,理或然也。

  生大造之中,而其力亦有能胜天者。万物虽不如人,其灵亦有人所不能者。近闻人谈一事,云盗能开锁,取法于涿木。盖啄木作巢,必穴于空树间,穴口小而中空。人以木楔实其口,啄木欲归哺,则以嘴纵横画其上,如符篆然,其楔豁然自开。人亟取楔观之,效其画以画锁,锁亦自开。若虑其所画不明,则以粉涂楔顶,则明白可辨。福谓此事虽莫定其果否,然虎狼卜食,鹤能禹步,亦古人之所言,岂得无谓也。湖居人养鸭,无虑千数,昼则杂放之,若不可辨为谁氏者,暮归则各以号呼,无一混淆,物岂不灵哉!

  刘时用言:“凤台民家有欲杀一牯者,牯直突入南城兵马司,逐之,弗去。遂获屠者,治之罪。牯为人买送湾塘,为僧磨麦,老死。”又言:“见象母将死,其子取草饲之,已不能食,则运鼻周拭其身,双泪如雨。及死,子亦踊跃而毙。”又尝以高邮湖,见渔者获一鸳鸯,其一飞鸣逐舟不去,舟人杀获者而烹之,将熟,揭釜,其一即飞入投汤而死。刘景亨亦言:“在淮阴见人宰牛,其犊衔刃奔走而泣,一僧怜之,并其子母而赎之,且图其状而传于世。”

  《康衢徭》,《列子》之寓言也,未必尧时民俗之歌。岂有治天下五十余年,而尚不知治与不治,载己与不载己,而为圣人也!《诗皇矣篇》与此小异,盖《列子》偶同乎。《夏人歌》二章,非饮酒醉歌,盖下民怨桀无道,思归汤也。《采薇歌》“以暴易暴兮,不知其非矣”,此言似非夷、齐所出,夷、齐自义不食周粟,岂尝以武王为暴哉。扣马之谏,先儒固已疑之矣。《饭牛歌》、《获麟歌》皆七言,七言之作,其来尚矣。万章问百里奚自鬻于秦,孟子曰“好事者为之也”,然《歌》独非好事者为之乎?刘垣之皆取之,以补选诗之逸,当有可议。

  陶渊明诗,如“白曰掩柴扉,虚室绝尘想”,固可以见其有道气象,而“万物各有托,孤云独无依”,亦可以见孤中自许。咏荆轲一篇,盖藉之以发孤愤耳,故朱子谓此篇始露本象。其自作挽诗,刘垣之以曳杖易箦比之,岂溢美哉!李太白“对影成三人”之句,亦出渊明“欲言无予和,挥杯劝孤影”,盖其志有非他人窥测者。世道衰降,不能少见于行事,读其诗,可以得其心焉。韦应物资禀去陶靖节不远,效陶之作《式谷》,似之,如所谓“聊舍远世踪,坐望还山云”,为渊明写真。又如“乔木生夜凉,流云吐华月”,“乔木落疏阴,微风散烦燠”,“云淡水容多,雨微荷气凉”等句,真无一毫声色臭味,可谓独立尘表,超然远举。史谓其鲜食寡欲,所至扫地焚香。而坐读其诗,可想见其人。年过九十尚康健,亦寡欲之功也。

  人家上冢,最宜携幼以往,盖使之识先世体魄之所生,不至久而迷失也。古诗有云:“上冢亦携庞老家”,亦此意也。

  汉高之诛丁公,是以帝王之略,济其权谋之心也。温公谓戮一人而千万人惧,其虑甚深,不知项庄之受封,已屈于大公矣。罚必先亲,赏不遗远之道,果何在乎?李宗表有《咏史》诗云:“驰车霸上语张良,舞剑鸿门却项庄。交友恩深虽可报,君臣义重忍相忘。楚歌自此闻垓下,汉爵徒能得射阳。若识五文龙虎气,丁公遭戮独堪伤。”指项伯也。岂果一人可以诛乎?

  薛文清公诗曰:“即非有道身能退,自是无才老可休。”真君子之言也。

  颜延之《五君咏》,足以推见当时诸人之风致,岂独为诗,诚小传也。《与秋胡》诗九章,俱善于叙事,而词调兼美,读之令人忘倦。鲍照《东武吟》,读之使人泣数行下,今之奔走行阵,冲冒矢石,至白首而弗沾一命,闻此独不悲乎!孔子曰:“诗可以怨。”大哉言也。

  王荆公:“范雎相秦倾九州,一言立断魏齐头。世间祸故不可测,箦中死人能报仇。”以报仇为祸故,可以见荆公之心矣。然其言警策,不可以诗论。

  荆公讥退之诗曰:“纷纷易尽百年身,举世无人识道真。力去陈言夸末俗,可怜无补费精神。”第三句用退之,“惟陈言之务去”,末句全写其赠崔立之诗语,盖退之所以训立之者。以产之虽豪于文,而往往蛟螭杂蝼蚓,所以谓其无益而费精神耳,岂谓文章无补于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