哉!荆公之言,亦可谓无忌惮矣。

  刘后村诗云:“兴亡毕竟缘何事,专罪清谈恐未公。”此名言也。

  赵子昂绝句云:“槐庭风静绿阴多,睡起茶余曰影过。自笑老来无复梦,闲看行蚁上南柯。”虽用淳于髡事,然词旨婉有深意,盖自言年老不复有仕进之心,看彼新进后生纷纷仕途者,皆平地登荣矣,然则彼此俱是一场春梦耳。古人咏诗,用意如此,今人是何等作诗。东坡《题瀑布》诗曰:“帝遣银河一派垂,古来惟有谪仙词。飞流溅沫知多少,不为徐凝洗恶诗。”盖褒李而贬徐也。诗俱见《庐山记》。福按,题景致而寓褒贬,而诗之一格。尝见友人题《桃花山鸟图》,皆国初名公所题,而顾谨中书一绝于铁笛之后,曰:“画中题品浅堪怜,只爱风流老铁仙。可惜真魂招不起,鸟啼花落自年年。”亦此意也。

  友人彭三吾有《王嫱诗》云:“妾分嫁单于,君恩本不孤。画工休尽杀,梦弼要人图。”得风人之体。

  欧阳公《归田录》,载仁宗钓鱼赏花,而御钓久无所得。丁谓《应制诗》云:“莺惊凤辇穿花去,鱼畏龙颜上钓迟。”一时以为莫及。福按:《南唐书》所载,元宗钓鱼不上时,优人李嘉明进诗云:“玉L垂钓兴正浓,碧池春暖水溶溶。凡鳞不敢吞香饵,只是君王合钓龙。”谓之诗,其源或出于此。

  《文心雕龙宗经篇》曰:“论说辞序,则《易》统其首;诏策章奏,则《书》发其源;赋颂歌赞,则《诗》立其本;铭诔箴祝,则《礼》总其端,纪传铭檄,则《春秋》为其根。”陈Y文则曰:“《六经》之道,既曰同归,《六经》之文,容无异体。故《易》文似《诗》,《诗》文似《书》,《书》文似《礼》。《中孚九二》曰:‘鹤鸣在阴,其子和之。我有好爵,吾与尔糜之。’使入《诗雅》,孰别文辞?《抑》二章曰:‘其在于今,兴迷乱于政,颠覆厥德,荒湛于酒女,虽湛乐从,弗念厥绍,罔敷求先王,克共明刑。’使入《书诰》,孰别《雅》语?《顾命》曰:‘牖间南向,敷重蔑席,黼纯华玉作几;西序东向,敷重底席,缀纯文贝仍几;东序西向,敷重丰席,画纯雕玉仍几;西夹南向,敷重笋席,玄纷纯漆仍几。’使入《春官司几筵》,孰别《命》语?”宋景濂曰:“《五经》各备文之众法,非可以一事而指名也。”福按:刘氏之言,言其大凡耳。陈氏特指其一二相似者而言,宋氏则谓《五经》可以备诸体。虽然,刘氏不足以启陈氏,微陈氏则宋氏无由出此言也。后之论者,固不可以此而废彼焉。

  杜牧之有《燕将录》,文甚雄捷,晴郊朱先生作《秦士录》以拟之,亦奇绝。皆未必其有人也,寓言之类耳。

  宋高宗建炎中,以己所尝用之砚赐綦崇祀。砚上刻御书铭曰:“操觚濡墨兮,中有杀生,造次必思兮,令世可行。”吁!大哉王言也。司刑者宜以此铭置之砚屏,曰与之相对,诚可与《县官箴》所谓“尔俸尔禄,民膏民脂,下民易虐,上天虽欺”者,同为不刊之言。

  齐武帝使沈约撰《宋书》,拟立《袁粲传》,而谓粲自是宋忠臣,何为不可。欧阳公《五代史》乃不为韩通立传,此当时所以议其为第二等文字也。

  本朝青田刘公、潜溪宋公,皆雄才博雅。宋公既出当制作之任,故其篇章富赡。刘公在元末,幽忧悲愤,一寓于诗,出且以术数称,故所作无几。今观所著《郁离子》,广引曲譬,雄辨不可当,非宋公《龙门子》所及也。然其言则积年精思之所到,而《龙门子》则以八十八曰而成,此其所以优劣欤?

  《五经》,朱子于《春秋》、《礼记》无成书。慈溪黄东发取二经,全为之集解,其义甚精,盖有志补朱子之未备者耳。且不欲显,故附于《曰抄》中。其后程端学有《春秋本义》,东淮陈挥小独窦撬怠罚皆不能有以过之也。永乐初修《五经大全》,诸儒皆未见《曰抄》,故一无所取。

  欧阳公《与尹材简》曰:“墓铭刻石时,首尾更不要留官衔、题目及撰人、书人、刻字人姓名,只依此写。晋以前碑,皆不著撰人姓名,此古人有深意,况久远自知。篆盖只著‘尹师鲁墓’四字。”福按:此一简可补入苍崖《金石例》,故表著之。

  世俗谓急遽曰三不知。福按:《左传》哀公十七年。荀文若曰:“吾乃今知所以亡君子之谋也。时、衰、终皆举之,而后入焉,今我三不知而入之,不亦难乎?”所谓三不知,即始、衰、终三者,皆不能知也。世俗之言,盖本诸此,可补入《释常谈》。

  《程氏遗书》第六卷内有十字云:“君事兄嫂晦谨严尧放旷。”朱子谓间有不可晓处,指此等语也。福按:此言恐是论温公、吕公。康节曰:“君实善事兄嫂,晦叔谨严,尧夫放旷也。”失去四字,故不成语也。

  《史记孔子世家》谓“孔子称文王眼如望羊”。注引王肃曰“望羊,视也”,而不言其义。福按:《汉书注》,郑玄谓“羊畜之远视者也”。以此言之,孔子称文王之明能远也。

  《孙子》曰:“方马埋轮,未足恃也。”方马二字,诸家之注皆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