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,即吕圣功之清净,李太初之冲雅,王孝先之沉毅。其学所入虽不同,固各有所得,非卤卤莽莽,直任性资傍名谊为者也。范希文筮仕,初若尚矫励未融,然即能识孙明复于贫穷时,又识张子厚于傥荡时,可谓具只眼矣。且中庸篇时尚未经诸儒表章,而公即以此授子厚,非自有所见然耶?富彦国初抗直不挠,其英气如出矿之金,乃晚年酷嗜内典,深究性命之旨。所谓礼失求野者欤,观其入相时言论注措,所得非浅浅者矣。若韩稚圭余详其行事,想见其人,即愿执鞭,犹恐其不我欲也。尝玩其喜雨诗云:须臾慰满三农望,却敛神功寂若无。其于学也,深乎深乎。世儒竟未有以知道归公者,岂公唯以身发挥,不效世儒腾口吻耶?就欧阳永叔世都目为文章家,余读其文,非苟作者,似亦有所见矣。
胡子曰周制阉人,领于冢宰,止供扫除,无假名器,矧曰兵权。唯汉和唐玄,古今至愚,乃首假以权,贻衤固至毒。天地为之倒列,日月弥以晦冥。身歼国亡,室闱不保,千载有余悲焉。然则为人主者,尚无以权假刑人。至喉痈不剪,浸成古今悲噱。而卒无救也,于乎慎哉。其惟明辟。
任力者固劳,任人者固佚。夫任人者匪直佚也,人众必周而不漏也,任力者匪直劳也,力寡必偏而不咸也。任人者匪直不漏,彼蒙任者可以使不肖者肖也,任力者匪直不咸,彼不蒙任者且将使能者不能也。此古今常试之验也。
蔡文忠公喜酒,饮量过人。既登第,通判济州,日饮醇酎,往往至醉。是时大夫人年已高,颇忧之。一日山东贾存道先生遏济,文忠馆之数日。先生爱文忠之贤,虑其以酒废学生疾。乃为诗示文忠曰:圣君恩重龙头选,慈母年高鹤发垂。君宠母恩俱未报,酒如成病悔何追。文忠矍然起谢之。自是非亲客不对饮,终身未尝至醉。
陶士行每饮酒有限,常欢有余而限已竭。殷洪源劝更少进,士行凄然曰:年少时尝有酒失,慈母见约,故不敢过。
西蜀乱后,官府多不挈家以行。张忠定知益州,单骑赶任。是时一府官属惮张严峻,莫敢蓄婢使。张不欲绝人情,遂自买一婢,以侍巾帻。自此官属稍稍置姬。张在蜀四年,被召还阙,呼婢父母出赀以嫁,仍是处女。
天圣中,张文节在政府,国封岁时入见母后,见二侍婢老且陋,怪其过自贬约,对以丞相不许。因敕国封密市二少婢,或丞相问,但言吾意。国封遂买二女奴,一日文节归第,二婢拜于庭,文节询其所自,国封具以告。从容谓夫人曰:令二姬守一老翁,甚无谓也。他日入见,宜以此恳奏。遽召宅老,呼二婢父兄对之折券,并衣著首饰与之,俾为嫁赀。
南京国子祭酒陈敬宗,师道卓立,名重一时。丰城侯李公隆居守,于先生最所敬重,过其第必留宴。宴或以家姬作乐,谈笑竟日,未尝一目之。常以拇指掐中指自持。翊旦示其指,甲痕犹在。盖恐失色于人也。其捡身之功如此,此其所以模范多士云。
王恭从会稽还,王大看之,见其坐六尺蕈,因语恭卿东来,故应有此物,可以一领及我。恭无言,大去后,即举所坐者送之。既无余席,便坐荐上。后大闻之甚惊,曰:吾本谓卿多,故求耳。对曰:丈人不悉恭,恭作人无长物。
范文正公少贫悴,依睢阳朱氏家。尝与一术者游,会术者病笃,使人呼文正而告曰:吾善炼水银为白金,吾儿幼,不足以付。今以付子,即以其方与其所成白金一斤,封识纳文正怀中。文正方辞避,而术者已绝。后十余年,文正为谏官,术者之子长,呼而告之曰:而父有神术,昔之死也,以汝尚幼,故俾我收之。今汝成立,当以还汝。出其方并白金授之,封识宛然。又公尝得一宅基,堪与家相之曰,此当世出卿相。公曰:诚有之,不敢以私一家。即捐其基建学,今苏州府学是也。今世治黄白风水家言者,即名贤哲士,无不入其说。观此二事,世尚有足以系公之念者乎。
杨尚书公致仕归,长安旧居为邻里侵占,子弟欲诣府诉其事,以状白公。公批纸尾云:四邻侵我我从伊,毕竟须思未有时。试上含光殿基望,秋风秋草正离离。子弟不敢复言。
王蓝田性至狷急,既跻重位,每以柔克为用。谢奕尝忿蓝田,极言骂之,蓝田回面著壁,初不应之,半日奕去,始复坐。
林司寇公俊尝过吴门,访二泉邵公宝于里第。及门见邵公经始建坊,大诧曰:盛德如公亦效世俗子营此耶?邵公曰:公家科第云仍,此故可省。某门第初起,立如制表宅里,似亦非过也。林公终不谓然。由此以观,前辈名公以建坊为诟矣,尝谓人苟修德,即荜门逢户。后世仁贤且过而式之,德苟不类,即今市童适多相指讪诟之矣。然则坊表之建,不为播恶之具耶,而士绅以此烦扰有司,其识何卑卑也。
鹤林王露曰:葬者藏也,藏者欲人之不得见也。古人之所谓卜其宅兆者,乃孝子慈孙之心。谨重亲之遗体,使其他日不为城邑道路沟渠耳,岂藉此以求子孙富贵乎?郭璞谓本骸乘气,遗体受荫,此说殊未通。夫木生于山,栗芽于室,此乃活气相感也。今枯骨朽腐,不知痛痒,积日累月,化为朽坏,荡为游尘矣。岂能与生者相感,以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