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有点污,人人匿笑,而己不知,有告之者,无不忙忙拭去。若曰:“点污在我,何与若事?”必无此人情。至告以过者,何独不然。

  要自考品行高下,但看所亲者何如人;要预知子孙盛衰,但思所行者何等事。

  《感应篇》、《功过格》等书,常在案头,借以警惕,亦学者心之一端。若全无实行而翻刻流布,自欺欺人,何益之有。

  好为诳语者,不止所言不信,人并其事事皆疑之。

  闺阁之中,一有所溺,即是非颠倒,家无宁晷矣。

  吕新吾先生《呻吟语》,不可不看。

  人皆狎我,必我无骨;人皆畏我,必我无养。

  服金石酪烈之药,必致殒命,即坐功练气,往往致痰损目,人能清欲寡心,无暴怒,无过思,自然血平气和,却疾多寿,何为自速其死哉。

  志不同者不必强合,凡勉强之事,必不能久。

  轻诺者必寡信,与其不信,不如不诺。

  见人耳语,不可窃听。恐所言之事,其人避我;又恐正值议我短长,闻之未免动益,皆所当戒,而画为甚。

  有一艺,便有一艺累,如书画图章,初有人求甚喜;求者益多,渐生厌苦,故曰:“道高日尊,技高日劳”。惟学书是正事,其余作无益害有益,皆所当戒,而画为甚。

  有怨于人,小者含忍之,果义不可忍,圣人自有以直报怨之道。若夫挑讼匿讦,虽公变私,鬼神{之,必有阴谴。

  将欲论人短长,先顾自己何苦。

  先辈云:“作诗有妨举业”。吾见作举业人,闭户不关一事者常少,事事皆作,而独归咎于诗,所以少年多不服。只是以举业为正事,而余力及诗,诗不工,反是举业有妨作诗矣。自忖不能却去举业者,诗且不作亦可。

  见人作不义事,须劝止之。知而不劝,使友过遂成,亦我之咎也。

  赴酌勿太迟,众宾皆至而独我候我,则厌者不独主人。

  足恭者必中薄,面谀者必背非。

  凡轻薄少年,衣饰华美,语言诡谲者,不可收为僮仆。

  句栏、北里之游,不但有关行止,此辈不洁者,十人面九。一染其毒,往往毁伤面目,或至丧生,即幸而无事,永绝生育。人人憎嫌,不与同坐共食,可不慎哉。

  良友书札,必须珍藏,暇中展望,以当晤对。

  子弟考试,不必预为请托,战胜固可喜,不售亦堪激发。常有代为作弊者以求者,导之以不肖,欲其贤焉,难矣。

  有必不可已之事,便须早作,日挨一日,未必后日能如今日也。

  出息称贷,往往致贫,不得已而有此,宁速卖田产器物以偿之。若负累既久,出息愈多。前之田产器物,情不忍弃者,至此弃之。亦不足矣。往见吾乡有家本丰富,故知时时取债以博贫名,而人卒不信,尤可笑也。若亲知挪借,尤当急偿。宁出息者,且留在后。

  卜居当在僻壤,繁富之地,人情必浇。

  《世说新语》多隽永有致,凡书札及作诗常引用,不可不知。若沈酣太过,诗文流向小品一派矣。

  居心不净,动辄疑人,人自无心,我徒烦扰。

  遇有疑难事,但据理直行,得失俱可无愧。凡问卜、讨签、乞梦,皆甚渺茫,验与不验参半,不可恃也。

  积书太盛,往往有水火诸厄,盖为造化所忌耳。五车万卷,富贵家侈为豪举。其实世间应有之书,亦自有限,不必定以多积求名也。

  平时强项好直言者,即患难时不肯负我之人。软熟一辈,掉头去之,或且下石焉。

  人生学随时进,如春花秋实,自有节次。少年时志要果锐,气要发扬,但不越于礼足矣,不必收敛太早。如迂腐寂寞,譬如春行秋令,亦是不详。

  物之常见者皆妖,吾见产芝及蒂莲者,俱时凶事。不幸而有益,当恐惧自修,勿矜为瑞。

  天文术数之书,律有明禁。然习之本亦无益,不精则可笑,精则可危。甚且不精而冒精之名,致祸生意外者多矣。

  久利之事勿为,众争之地勿往。物极则反,害将及矣。

  骤贵而行事如常者,其福必远。举动乖张,喜怒失绪,其道不终日。

  量窄者不必强虐以酒,或醉而留卧,须令老成人护视,袁梧坡所记:“客醉误饮瓶中旱莲花水,因而致毙”。吾北方冬夜火炕,煤毒更烈,不可漫视。如醉后欲归,亦遣人送付其家。

  该作道学事,不必习道学腔。

  贫贱时眼中不著富贵,他日得志必不骄;富贵时意中不忘贫贱,一旦退休必不怨。

  静坐勿自妄为,读书即是立德。

  可以一出而振人之厄,一言而解人之纷,此亦不必过于退避也。但因为利,则市道矣。

  绝荤是难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