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将之荆,盖先之以子夏,又申之以冉有。”历观所云,皆似冉有始终相从於陈、蔡间者。然则冉有归鲁当在反卫之後,不当在桓子甫卒之时也;冉有为季氏臣,不可谓之“大用”。冉有、子贡,均弟子也。冉有果用,必请归孔子,不必待子贡之诫;子贡之颖悟,亦不必待孔子示之以意而後知也。此皆後人猜度之辞,不足信。而孔子思归之叹,亦当在将反卫之际,不当在未貌讨前。故今皆不取。说并见後《归与条》下。
  “叶公问政,子曰:‘近者说;远者来。’”(《论语子路篇》)
  “叶公问孔子於子路,子路不对。子曰:‘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,不知老之将至云尔!’”(《论语述而篇》)
  △孔子无至州来及叶之事
  《世家》云:“冉求既去,明年,孔子自陈迁於蔡。明年,孔子自蔡如叶,叶公问政(云云)。”余按:《左传》哀公二年,蔡迁於州来。四年,叶公诸梁致蔡於负函。十六年,楚白公作乱,叶公自蔡入楚,攻白公;白公死,叶公兼摄令尹司马;国宁,乃老於叶。则是孔子在陈之时,叶公在蔡不在叶也。蔡既迂於州来,去陈益远,来往当由楚境,孔子未必远涉其地;而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《春秋传》中亦俱无孔子与蔡之君大夫相与周旋问答之事、则是孔子所谓“从我於陈、蔡”者,乃负函之蔡,非州来之镁也。叶公本楚卿贰,与闻国政,不当居外;以新得蔡地,故使镇之,而孔子迷诔隆⒉讨间,因得相与周旋;及其请老,乃归於叶。《史记》但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中有孔子在蔡之文,遂误以为州来之蔡;又因叶公有“问政”,“问孔子於子路”之事,欲别出“自蔡如叶”之文以合之,而不知其误分一事为两事也。故今考而正之,列叶公之问於在蔡之时,而无孔子如州来及颡之事。
  【存疑】“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:‘凤兮!凤兮!何德之衰?往者不可谏;来者犹可追。已而已而,今之从政者殆而!’孔子下,欲与之言。趋而辟之,不得与之言。”(《论语微子篇》)
  【存疑】“长沮、桀溺耦而耕;孔子过之,使子路问津焉。长沮曰:‘夫执舆者为谁?’子路曰:‘为孔丘。’曰:‘是鲁孔丘与?’曰:‘是也。’曰:‘是知津矣!’问於桀溺,桀溺曰:‘子为谁?’曰:‘为仲由。’曰:‘是鲁孔丘之徒与?’对曰;‘然。’曰:‘滔滔者天下皆是也,而谁以易之!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,岂若从辟世之士哉!’芏不辍。子路行,以告。夫子怃然曰:‘鸟兽不可与同群,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!天下有道,丘不与易也!’”(同上)
  【存疑】“子路从而後,遇丈人以杖荷筱。子路问曰:‘子见夫子乎?’丈人曰:‘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孰为夫子?’植其杖而芸。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,杀鸡为黍而食之;见其二子焉。明日,子路行,以告。子曰:‘隐者也!’使子路反见之。至,则行矣。子路曰:‘不仕,无义。长幼之节不可废也,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!欲洁其身而乱大伦。君子之仕也,行其义也。道之不行,已知之矣!’”(同上)
  △《接舆》、《沮溺》、《荷筱》三章叮疑
  《世家》载沮、溺丈人之事於自叶反蔡之时,而载接舆事於在楚。余按:此三章其文皆似《庄子》,与《论语》他篇之首不伦,以《晨门》、《荷篑》两章较之可见;而此篇杂记古人言行,亦不似出於孔氏门人之手者。後两章末虽载孔子、子路之言,然於圣人忧世之深心无所发明;而分“行义”与“行道”为二,於理亦似未安。莘野、南阳岂得概谓之乱伦乎!恐系後人之所伪,姑存之,以俟有识者决之。又按:《微子》以下四章皆以时代先後为序,则此三章之次亦恐不如《世家》所列。故今仍以《论语》之文次之。然其事之有无盖不可知,亦无庸深考也。
  “在陈绝粮;从者病,莫能兴。子路愠见曰:‘君子亦有穷乎?’子曰:‘君子固穷;小人穷,斯滥矣!’”(《论语卫灵篇》)
  △厄於陈、蔡非一日事
  此事无年可考。《世家》置之迁蔡之言。朱子据《论语》文,以为当在去卫如陈之时。按:孔子言“从我於陈、蔡”,孟子亦言“君子厄於陈、蔡之间”,则是孔子往来於陈、蔡间原无定居,而其厄亦非一日之事也。蔡在陈南,自蔡反卫亦必由陈始达,则是孔子至蔡之後盖尝复归於陈而後反卫也。且孟子以孔子之厄为“无上下之交”,而过宋之役主司城贞子,不得谓之无交。然则《论语》或统言之,未必其事陈在於问陈之後也。故次之於叶公问答之後。
  △辨陈、蔡大夫围孔子之说
  《世家》云:“孔子迁於蔡三岁,吴伐陈。楚救陈,军於城父,闻孔子在陈、蔡之间,使人聘孔子。孔子将往拜礼,陈、蔡大夫谋曰;‘孔子贤者,所刺讥皆中诸侯之疾。孔子用於楚,则陈、蔡用事大夫危矣!’乃相与发徒役,围孔子於野。不得行,绝粮。孔子讲诵弦歌不衰。於是使子贡至楚。楚昭王兴师迎孔子,然後得免。”此说世多信之,余窃疑焉。《论语》曰:“在陈绝粮;从者病,莫能兴。”《孟子》曰:“君子之厄於陈、蔡之间,无上下之交也。”但言其君大夫不见礼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