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鲜,其说较为小异;然亦无大关於得失。要之,皆在克商之後二年;陈范在十三祀,则克商固当在十一年也。嗟夫,自《汉书》载刘歆之说,以克商为在十三年,《伪古文经传》因之,遂分《书序》四言为两年事,《蔡传》驳之,又并归之於十三年,而武王之事遂杂乱不可考;一语之误解,其所关岂小事哉!故今载《大传》之文以正《三统》之误,使其源清而後其流可得而渐鹨病K挡⑾昵熬碇小豆郾》、《伐殷》两条下;汇而考之,事理自晓然矣。
  △《伪书》经传多本刘歆、王肃
  大抵《伪古文经传》多本之刘歆、王肃,岂孔安国所传,司马迁、赵岐、郑康成、杜预诸家皆不之见而独歆与肃二人见之乎!借令歆与肃独见之,又何故不明言其出於《书》之某篇而窃之为己说以欺人乎!然则其书出於歆、肃之後明甚。奈何世儒皆不之察也!
  【存参】“武王封箕子於朝鲜。箕子教以礼义田蚕,又置八条之教。其人终不相盗,无门户之闭;妇人贞信;饮食以笾豆。”(《後汉书》)
  △辨《麦秀》诗
  《史记宋世家》云:“箕子朝周,过故殷墟,感宫室毁坏,生禾黍,乃作《麦秀》之诗曰:(《尚书大传》作微子事)‘麦秀渐渐(《大传》作“蕲蕲”)兮,禾黍油油。(《大传》作“蝇蝇”)彼狡童兮,不与我好兮!’”(《大传》作“不我好仇”)余按:此歌有怨君之心,无伤旧之意,其词亦大不敬,必後人所拟作,非微、箕所为。故不载。
  【存疑】“武王克商,作颂曰:‘载戢干戈,载弓矢;我求懿德,肆於时夏,允王保之。’又作《武》,其卒章曰‘耆定尔功’;其三曰‘铺时绎思,我徂惟求定’;其六曰‘绥万邦,屡丰年’。”(《左传》宣公十二年)
  【备览】“《武》,始而北出;再成而灭商;三成而南;四成而南国是疆;五成而分周公左,召公右;六成复缀以崇天子。夹振之而驷伐,盛威於中国也。分夹而进,事蚤济也。久立於缀,以待诸侯之至也。”(《乐记》)
  【附论】“吴公子札来聘,见舞《大武》者,曰:‘美哉,周之盛也,其若此乎!’”(《左传》襄公二十九年)“子谓《武》:‘尽美矣,未尽善也。’”(《论语八佾篇》)
  △辨武王作《大武》之说
  《吕氏春秋》云:“武王伐殷,荐俘馘於太室,乃命周公作为《大武》。”《纲监大全》因之,於武王十四年书“作乐曰《大武》。”余按:楚子所引《武》乐三章中,有“於皇武王”。“桓桓武王”之语,则断非武王所自作矣。故郑、孔及《朱传》皆以为武王崩後,周公作此以象武王之功。然则“载戢干戈”之颂亦未必即武王所作,《传》但本武王之克商而言之耳。不但此也,禹之《夏》,汤之《》,文王之《南龠》,亦未必皆其人所自作。但乐以象德,季札所赞者其乐也,即其人也,故并附於其人之篇後。遂皆以为其人所自作,则误矣。
  “太子诵代立,是为成王。”(《史记周本纪》)
  ●卷四
  ○周公相成王上
  “武王既丧,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於国曰:‘公将不利於孺子!’”(《书金》)
  △辨周公摄政之说
  《金》一篇并无周公摄政之文,唯《戴记文王世子篇》云:“成王幼,不能氵位阼;周公相,践阼而治。”《明堂位》云:“武王崩,成王幼弱,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。六年,朝诸侯於明堂,制礼作乐,颁度量而天下大服。七年,致政於成王。”由是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及诸说《尚书》、《礼记》者并谓周公居天子位,南面以朝诸侯,而以《洛诰》之“复子明辟”为复政成王之据。蔡氏《书传》驳之云:“有失然後有复。武王崩,成王立,未尝一日不居君位,何复之有!王莽居摄,几倾汉鼎,皆儒者有以启之,是不可以不辨。”石梁王氏亦云:“周公为冢宰时,成王年已十四,非摄位,但摄政,岂可以天子为周公!”二子之言诚足以纠先儒之失,绝後世之惑矣。然以余考之,周公不但无南面之事,并所称成王幼而摄政者亦妄也。古者男子不逾三十而娶,况君之世子乎。邑姜者,武王之元妃;成王者,邑姜之长子,而唐叔其母弟也。武王之娶邑姜,邑姜之生成王,皆当在少壮时明甚。而今《文王世子篇》乃云“文王九十七而终,武王九十三而终;成王幼,不能氵位阼”,则是武王年八十余而始生成王,六十余而始娶邑姜也,此岂近於情理哉!均之父子也,且均之圣贤也,王季之爱文王与文王之爱武王当无以异。乃作《记》者言文王则云“十二而生伯邑考,十五而生武王”(说见《武王上篇》);言武王则八十余而始生成王之嫡长子。王季之为文王婚何其太早,文王之为武王婚何其太迟乎?由是言之,凡《记》所载武王、成王之年皆不足信。况周公之东也,唐叔实往归禾,则成王之不幼明矣。盖古者君薨,百官总己以听於冢宰三年。子张曰:“《书》云:‘高宗谅阴,三年不言。’何谓也?”孔子曰:“何必高宗,古之人皆然。”然则武王崩时,周公盖以冢宰摄政;不幸群叔流言,周公东辟,遂不得终其摄。及成王崩,召公鉴前之祸,遽奉子钊以朝诸侯,由是此礼遂废。後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