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 △伐密、崇当在三分有二之前
  《史记周本纪》以虞、芮质成为文王受命之年,而云“明年,伐犬戎。明年,伐密须。明年,败耆国(即《书戡黎》)。祖伊惧,以告纣。明年伐于阝。明年,伐崇;自岐下徒都丰。明年,西伯崩。”《通监纲目前编》悉用其年以纪周事,遂以伐密伐崇为在三分有二之後。余按:文王伐国多矣,而《皇矣》诗独称崇、密,则是崇、密为大国也。然於密但言“侵自阮疆”而已,於崇则记其战胜攻取之略,而云“崇墉仡仡”,“崇墉言言”,则是崇尤强也。丰者,崇之境也,故《诗》云:“既伐於崇,作邑於丰。”《传》云:“崇在合兀环嵩邙合亍⒍帕晡髂稀!痹蚴呛骸⑻平ǘ贾地,崇实据之。当文王在岐时,地偏国狭,介居戎、狄,而崇以大国塞其冲,文王安能越崇而化行於东南之诸侯乎!诸侯即慕文王之德,安能不畏崇之侵陵遮击而远从於周乎!且崇去周仅三百里,文王尚不能以克之服之,又安能悬师二千里外以伐密迩王室之黎,致商人忧旦夕之不保乎!由是言之,伐密伐崇当在文王中年三分有二之前,其时不过西方诸侯归之而已;自灭崇後,周始盛强,通於河、洛、淮、汉之间,然後关东诸侯得被其化而归之耳。故《诗》於灭崇之後曰“四方勿拂”,於作丰之後曰“四方攸同”也。《史记》之言,疑亦有所本;然观魏惠王之後元而以为襄元年,则固不能无误。惟《易纬》以伐崇为文王二十九年事,其书虽不经,而此事於理为近。故今虞、芮、密、崇之事虽仍《史记》次之,而皆载之文王受方国造区夏之前。
  【存参】“文王闻崇德乱而伐之,军三旬而不降。退修教而复伐之,因垒而降。”(《左传》僖公十九年)
  △崇之再伐始克之故
  按《皇矣篇》前云“是致是附”,後云“是绝是忽”,则是文王於崇固尝再伐而後克之,《传》言不无据也。但子鱼之意欲襄公之自修无阙而後动,措词不审,遂若文王之轻举於初者,非也。《经》曰“临冲闲闲”,曰“是致是附’,是文王之初伐原无意於灭崇也。《经》曰“临冲ā保曰“是伐是肆”,是文王之再伐原志在於必克也。故朱子《诗传》曰:“始攻之缓,战之徐也,非力不足也,非示之弱也,将以致附而全之也;及其终不下而肆之也,则天诛不可以留,而罪人不可以不得故也。”可谓得当日之情矣。盖文王之自修,原不待於临时,而亦无灭国以辟土地之心;苟其畏威而修德,则圣人亦乐与之更始;必其怙恶而阻兵,然後不得已而灭之耳。细玩《经》文,事理自明。然所云“闻崇德乱而伐之”者,则得圣人之实,足证《史记》崇侯虎谮文王之诬。故存之。读者不以词害意可也。说并见前《舜治定功成篇征苗条》下。
  ●卷二
  ○文王下
  “文王受命,有此武功。既伐于祟,作邑于丰。”(《诗大雅》)
  “王公伊濯,维丰之垣。四方攸同,王后维翰。”(同上)
  △作丰当在“三分有二”之前
  按虞、芮质成,诸侯固有归周者矣,是以《伐崇章》云“同尔兄弟”。然崇以大国当周东出之冲,其势固不能多也。伐崇之後曰“四方以无拂”,作丰之後曰“四方攸同”,则化之所被者广矣。三分有二,固当在此後也。
  “文王不敢盘于游田,以庶邦惟正之供。”(《书无逸》)
  【备览】“西伯行於野,见枯骨,命吏瘗之。吏曰:‘此无主矣。’西伯曰:‘有天下者,天下之主。有一国者,一国之主。吾即其主!’以棺衾而葬之。天下闻之,曰:‘西伯之泽及枯骨,况於人乎!’”(《吕氏春秋》)
  △《二南》非文王时诗
  自毛、郑以来,说诗者皆以《二南》为文王时诗;於是《汉广》、《汝坟》、《В梅》、《小星》、《江有汜》、《野有死埂分钇皆训以为文王德化所被,风俗之美。余反覆玩之,殊不其然。何者?盛世之音有贞无慝;“女”而“游”,“士”而“诱”,求偶而不能以少待,其不可以为训明甚。即“宵征”之叹“命”,“不与”之知“悔”,与至治之时让德施惠,敬事怀恩,上下交孚景象,何啻千里之隔!虽说者曲为称美,终不免於瑕瑜互见。谓其犹有先王之遗风,可也;遂以此为文王之化,亦浅之乎论文王矣!至於《汝坟》一篇,明明东迁时诗:“王室如毁”即指宗周之陨,“父母孔迩”即谓其邑大夫之来,词意显然。若以文王与纣之事当之,则纣之暴原不行於畿外,而诗人亦不必代为之忧;汝之距丰千数百里,亦无缘谓之“孔迩”也。且二十五篇中,文王与凡商、周间人未尝一见;所见者二人,“召伯”“平王”,皆在武王以後。孔子曰:“举一隅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也。”然则其馀特不见其名,无可考耳;其必皆在成、康以後无疑矣。乃後之说者於《甘棠》、《何彼且印范篇必委曲迁就以求合於《传》说;即有一二有识之士断然以此二篇为武王以後诗,而其余仍以为文王时诗。甚矣,先入之言之中於人心者深也!今概不敢采。说并见上篇《宜家条》下。
  【存疑】“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,而民欢乐之,谓其台曰灵台,谓其沼曰灵沼。”(《孟子》)
  △灵台非文王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