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子曰独,幼而无父曰孤,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。文王发政施仁,必先斯四者。”(《孟子》)
  此文王勤民事。
  △辨遇疾改行之说
  《韩诗外传》云:“文王莅国八年,寝疾五日而地动。有司请兴事动众以增国城,文王不可。请改行重善,遂谨其礼节皮革,以交诸侯(云云)。无几何而疾止。”余按:文王、孔子皆圣人也,孔子疾病,子路请祷,孔子曰:“丘之祷久矣!”文王岂待遇疾遇灾而後能改行为善乎!且其所称“谨其礼节”云云者,皆寻常之事,後世贤君之所优为,不足为文王贵,何待八年之後始能遇灾而自勉乎!《国语》、《列女传》皆谓文王生而即有圣德,其言虽过,要必不至遇灾变而始能为善也。又其词意浅弱,乃後人所妄撰。故不录。
  “混夷兑矣,维其喙矣。”(《诗大雅》)
  【附录】“文王事昆夷。”(《孟子》)
  △伐大戎与虞、芮成之先後
  《尚书大传》,文王伐犬夷(或作“昆夷”)在虞、芮咸後之四年。《史记周本纪》,文王伐犬戎(《正义》,“犬戎,昆夷是也”)在虞、芮成之明年。余按:《绵》之诗八章称“昆夷兑矣”,九章称“虞、芮质厥成”,则其先後恐不当如《大传》、《史记》所列。或昆夷、犬戎各一国,後人误合之邪?故今依《经》次之。
  “虞、芮质厥成,文王蹶厥生。”(《诗大雅》)
  △虞、芮成与伐崇,密之先後
  此与崇、密之伐未知孰为先後;而《尚书大传》及《史记》皆以为在伐崇、密前。按,虞、芮在雍、冀间,去周不甚远,於理尚可通。今姑从之。
  【备览】“虞、芮之君相与争田,久而不平,乃相与朝周。入其境,则耕者让畔,行者让路。入其邑,男女异路,斑白不提挈。入其朝,士让为大夫,大夫让为卿。二国之君感而相谓曰:‘我等小人,不可以履君子之庭!’乃相让,以其所争田为闲田而退。天下闻而归者四十余国。”(《毛诗传》)
  △《史记》记质成不及《毛传》
  《史记》载此事与此传小异。《史记》云:“虞、芮之人有狱不能决,乃如周入界”云云。又云:“未见西伯,皆惭,遂还。”余按:国各有君,虞、芮之民不得越其君而质於文王;入界而还,亦不得遂谓之“质厥成”也。似以《传》说为长。故弃彼而录此。
  “密人不恭,敢距大邦,侵阮徂共。王赫斯怒,爰整其旅,以按徂旅,以笃周祜,以对于天下。依其在京,侵自阮疆,陟我高冈。无矢我陵,我陵我阿。无饮我泉,我泉我池。度其鲜原,居岐之阳,在渭之将。万邦之方,下民之王。”(《诗大雅》)
  △迁程之说可疑
  《伪周书》言“周王宅程三年,遭天之大荒”。《外纪》亦称“伐密须後都於程”。余按:文王之居程不见於《诗》、《书》;史记詹桓伯之辞晋也,但称“魏、骀、芮、岐、毕”,亦无有所谓程者。或谓程即《孟子》所称“毕、郢”之郢;然既由郢迁丰,何得复卒於郢。或又以《皇矣》之“度其鲜原,居岐之阳”为迁程之证;然云“岐阳”,则是仍在岐山之下,未必别一地也。大抵春秋以前事多难考,或传闻异词,或传写异文,均不可知,不如缺之为善。故不录。
  【附录】“密须之鼓与其大路,文所以大垡病!保ā蹲蟠》昭公十五年)
  △伐于阝之事未必实
  《尚书大传》及《史记》复有文王伐于阝事。按:崇、密、昆夷之伐皆见於经传,而于阝未有及者,不敢信其必实。且《大传》在伐密前一年,《史记》在伐密後二年,其时亦不同。故今宁缺之。
  “帝谓文王:询尔仇方,同尔兄弟,以尔钩援,与尔临冲,以伐崇墉。”(《诗大雅》)
  △辨伐崇报仇之说
  《史记周本纪》云:“崇侯虎谮西伯於纣曰:‘西伯积善累德,诸侯皆向之,将不利於帝!’纣乃囚西伯於桌铩c蓉仓徒乃求美女,文马,他奇怪物,献之纣。纣乃赦西伯,曰:‘谮西伯者,崇侯虎也。’其後西伯乃伐崇侯虎而作丰邑。”余按:圣人以救天下为心,是以东征西怨,南征北怨;必不因一身之私恨而兴师劳民,绝人之宗祀,若齐之於谭,晋之於曹、卫者然。况崇侯果恐其不利於商而告之纣,其事则恶,而其心不可谓非忠於纣也,岂容遽以为罪而灭之乎!《史记》此说盖因《皇矣》诗有“询尔仇方”之语,故附会之。不知“仇方”云者,乃国之仇,非身之仇也。《传》云:“令尹不尊诸仇雠。”又云:“以鲁国之密迩仇雠。”此必崇侯暴虐,侵噬小国,而周亦被其害,故云“仇方”,奚必谮文王而後可谓之仇哉!《传》云:“文王闻崇德乱而伐之。”是伐崇明以无道故,非以谮己故也。果因谮文王而伐之,《传》岂得但谓之“德乱”乎!且《周本纪》谓崇侯以积善累德谮之纣,《殷本纪》又谓崇侯以窃叹九侯告之纣,司马氏已自无定说矣。乌在其可信哉!故今不载。说并见後《帅殷叛国条》下。
  “临冲闲闲,崇墉言言,执讯连连,攸馘安安,是类是剩是致是附,四方以无侮。临冲ǎ崇墉仡仡,是伐是肆,是绝是忽,四方以无拂。”(《诗大雅》)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