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喜而能道之,所以为贵。予谓天生好语,不待主张,苟为不然,虽百说何益?李元膺以为反复求之,终不见此句之佳,正与鄙意暗同。盖谢氏之夸诞犹存两晋之遗风,后世惑于其言,而不敢非,则宜其委曲之至是也。
  
  梅圣俞爱严维“翁链核漫,花坞夕阳迟”之句,以为天容时态,融和骀荡,如在目前。或者病之曰:夕阳迟花而春水漫不巍\嫦又曰:不花而坞。予谓不然。夕阳W固不在花,然亦何关乎坞哉?诗言春日迟迟,舒长之貌耳。老杜云W日江山丽,此复何所耶?彼自咏自然之景,如“花院落溶溶月,涡醭靥恋淡风”,初无他意,而论者妄为云云,何也?裴光约诗云,“行人折魏颓嵝酰飞燕衔泥带落花”,或曰:纬S行酰泥或无花,苕溪以为得其膏肓,此亦过也。据一时所见,则泥之有花不害于理,若必以常有责之,则絮亦岂所常有哉。
  
  喂权“殿阁生微凉”之句,东坡罪其有o而无箴,乃为续成之,其意固佳,然责人亦已甚矣。吕希哲曰:公权之诗已含规讽,盖谓文宗居广厦之下,而不知路有⑺酪病:榫愿浮⒀嫌幸斫砸晕然。或又谓五弦之熏,所以n愠阜财,则是陈善闭邪责难之意,此亦强勉而无谓,以是为讽,其谁能悟?予谓其实无之,而亦不必有也。规讽虽臣之o事,然燕闲无事,从容谈笑之,暂容得顺适于一时,何必尽以此而绳之哉。且事君之法有所乃能有所禁,其细故于平素,乃能辨其大利害于一朝,若夫烦碎g切,毫不恕,使闻之者厌苦而不能堪,彼将以正人为仇矣,亦岂得为善耶。
  
  杜诗称李白云,“天子呼来不上船”。一⒊悸h以为,范传正太白墓碑云,明皇泛白莲池,召公作引,时公已被酒于翰苑中,乃命{将军扶以登舟,杜诗盖用此事。而夏彦刚谓,蜀人以襟领为船,不知何所据。苕溪丛话亦两存之。予谓襟领之说,定是谬妄,正使有据,亦岂词人通用之语,此特以船字生疑,故尔委曲。然范氏所记白被酒于翰苑,而少陵之称乃市上酒家则又不同矣,大抵一时之事,不尽可考。不知太白凡几醉,明皇凡几召,而千载之后必于传记求其证邪?且此等不知,亦何害也?
  
  老杜北征诗云,“见耶背面啼吾舅”,周君谓耶当为即字之误,其说甚当。前人诗中亦或用耶娘字,而此诗之体不应尔也。
  
  近代诗话云,杜诗云“om寒始急”,白氏歌云“千呼万唤始出来”,人皆以为语病,其实非也。事之终始则音上声,有所宿留则音去声。予谓不然。古人淳致,初无俗忌之嫌,盖亦不必辨也。
  
  荆公云李白歌诗豪放飘逸,人同莫及,然其格止于此而已,不知变也;至于杜甫则发敛抑扬,疾徐纵横,无施不可,盖其绪s而思深,非浅近者所能窥,斯其所以光掩前人,而后来无继也。而欧公云,甫之于白得其一节而精强过之,是何其相反欤?然则荆公之论,天下之公言也。
  
  退之雪诗有云,“随车翻缟带,逐马散银杯”,世皆以为工。予谓雪者,其先所有缟。银杯因车马而见耳,随逐二字甚不妥。欧永叔“江邻几以坳中初,盖底垤处遂成堆”之句当胜此,而或者曰:未知退之真得意否?以予观之,二公之评论,当不必问退之意也。
  
  退之谒衡岳诗云“手持杯导我掷,云此最吉余难同”,吉字不安,但言灵应之意,可也。
  
  退之诗云“岂不旦夕念,为尔惜居诸”,居诸,语辞耳,遂以为日月之名,已无谓,而乐天复云“废兴相催逼,日月互居诸”,“恩光未报E,日月空居诸,”老杜又有“童卯居诸“之句,何也?
  
  退之诗云“泥盆浅小讵成池,夜半青蛙圣得知”,言初不成池,而蛙已知之,速如圣耳。山谷诗云“罗帏翠幕深调护,已被游蜂圣得知”,此知字何所属耶?若以属蜂,则被字不可用矣。
  
  孔毅父杂说讥退之“笑长安富儿,不n文字饮”,而晚年有声伎;罪李于K诸人服金石而自饵流黄。陈后山亦有此论。甚矣,其妄议人也。红裙之谓亦曰:惟知彼而不知此,盖词人一时之戏言,非遂以近妇人为讳也,且诗词岂当如是论,而遽以为口实邪?其罪李于K特斥其烧炼丹砂,而祈长生耳,病而服药,岂所禁哉。乐天固云,退之服硫黄,一病讫不全,则公亦因病而出于不得已,初不如于K有所冀幸,以致毙也。抑前诗复有“盘馔罗膻K”之句,以二子绳之,则又当不敢食肉矣。
  
  崔获诗云“去年今日此门中”,又云“人面祗今何处去”,沈存中曰:唐人工诗,大率如此,虽两今字不恤也。刘禹锡诗云,“雪里{山头白早”又云“于公必有{门庆”,自注云,{山本{于门,使之{二义殊。三山老人曰:唐人忌重叠用字,如此二说何其相反欤?予谓此皆不足论也。(重迭)
  
  宋之问诗有云,“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”,或曰:此之问甥刘希夷句也,之问酷爱,知其未之传人,恳乞之,不与,之问怒乃以土袋压杀之。此殆妄耳,之问固小人,然亦不应有是年年岁岁岁岁年年,何等陋语,而以至杀其所亲乎?大抵诗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