乃愚耶 天夺其鉴矣。若夫《吕览》一书,要不过窃他人之唾余,矜自己之隽永,千金悬咸阳市而无一人敢增损一字,岂真"游、夏不能赞一词"耶 儒家者流,取其首篇所纪月令,厕之礼经,迄于今不废也,岂不韦能愚后人哉,人自愚耳。
  
  黄歇之祸不在李园
  
   黄歇之为奸,大类不韦,而行之于为相之后,尤不义。虽使听朱英,杀李园,终擅楚国,亦将不免大咎。何以言之 楚之立国仅千岁,无功于民而获罪于天,天以歇阴乱其嗣,而与之俱毙,岂区区朱英所能为哉 不然,以黄歇之智,而朱英之言独无慨于中乎!
  
  燕、吴之所以亡
  
   燕国于蛮貊之间,春秋之际,未尝与诸侯会盟。至于战国,亦以耕战自守,安乐无事,未尝被兵。文公二十八年,苏秦入燕,始以纵横之事说之。自是兵交中国,无复宁岁,六世而亡。吴自太伯至寿梦十七世,不通诸侯,自巫臣入吴,教之乘车战射,与晋、楚力争,七世而亡。兴亡之迹,大略相似。彼说客策士,借人之国以自快于一时可矣,而为燕若吴者,亦何利此二子哉!
  
  客非负齐
  
   "松耶柏耶"之歌,悼王建以客亡国也。然是时有即墨大夫,亦客也,知齐亡在旦夕,见王而说之日:"齐地方数千里,带甲百万,今三晋大夫不便秦,而在阿、鄄之间者百数。王收而与之数万之众,使收晋故地,即临晋之间可复矣。鄢、郢大夫不欲为秦,而在城南下者百数。王收而与之数万之众,使收楚故地,即武关可入矣。如此而齐威可立,岂特保国家而已哉!"建不听,而竟饿死其邑松柏之间。为此谋者非客耶 然则非客负于齐,固王听之不聪耳。
  
  
  千百年眼卷四
  
  秦用客之功
  
  七国虎争天下,莫不招致四方游士。然六国所用相,皆其宗族及国人,独秦则不然。始与谋国开伯业者,魏人公孙鞅也,其他若楼缓赵人,张仪、魏冉、范睢皆魏人,蔡泽燕人,吕不韦韩人,李斯楚人,皆委国而听之不疑。卒之所以有天下者,诸人之力也。
  
  战国九流中辩士
  
  战国著书者亡非辩士,九流中具有其人。孟、荀,儒之辩者也;庄、列,道之辩者也;衍、],阴阳之辩者也,髡、孟,滑稽之辩者也;宋玉,词赋之辩者也。今但知仪秦髡衍为辩士,孟氏有好辩之名,亦小矣。
  
  古文多譬况
  
  秦、汉以前,书籍之文,言多譬况,当求于意外。如《尚书》云:"说筑傅岩之野。"筑之为言,居也,后世犹有"小筑"之称。求其说而不得,遂谓傅说起于板筑,虽孟子亦误矣。伊尹负鼎以干汤,谓尹有鼎鼐之才也,犹《书》曰"迓衡"云耳。横议者遂谓伊尹为庖人,若然,则衡秤也,尹曰迓衡,其亦舞秤权之市魁乎 子贡多学而识,故孔子曰"赐不受命而货殖焉"。庄子便谓子贡乘大马,中绀表素之衣;太史公立《货殖传》,便首诬子贡,如此则子贡一猗顿耳。又《论语》"为命,裨谌草创之。"左氏遂谓裨谌谋于野则获。盖因草之一字诬之也。孔父正色而立朝,左氏遂谓孔父之妻美而艳,盖因色之一字诬之也。例此以往,则《国语》谓骊姬蝎谮申生,必将如吉甫之掇蜂;《礼》所云诸侯渔色于下,即小说家谓西施因网得之类矣乎 姑发此以谂知者。
  
  读书句读
  
  学者有读书终身不知句读者,由少年不经师匠,因仍至此。尝观李彦平读《礼记》"男女不杂(句)坐不同(句)枷不同(句)巾栉不亲授(句)",程伯淳读《孟子》"至大至刚以直(句)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,"姚宽读《左氏春秋》"故讲事以度轨(句)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(句)采谓之物",又"闻晋公子骈协欲观(句)其裸浴(句)薄而观之",费补之读《汉书卫青传》"人奴之(句)生得无笞骂即足矣",杨用修读《史记》"高祖与父老约(句)法三章耳",皆妙得古人之旨。以类推之,如《庄子》"泾流之大两"为句。《史记封禅书》"八神:一曰天主,祠天齐;二曰地主,祠泰山梁父,"观后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之文,则八神名当至"主"字句绝,而用修、允宁皆"一曰天""二曰地"为句。《季布传》"身屡典军搴旗者数矣"九字一句,而《索隐》"身屡典军"为句。《匈奴传》"务纳其说,以便偏指,不参彼己"句绝,而《索隐》以"偏指不参"为句。《律书》"虽妙必效情(句)核其华道者明矣",而用修引之作"情核其华"为句。《魏豹彭越传》:"其云蒸龙变,欲有所会其度"句绝,言欲遭时行志,与所蕴适相际也,如云此足下度内耳可证,而用修"其度以故"为句。《谷永传》"成帝效为微行,多近幸小臣"句绝,"赵李从微贱专宠,皆皇太后与诸舅夙夜所常忧",而用修、元美皆读云"小臣赵、李从微贱专宠"。此类来可悉数。
  
  古书之伪
  
  《本草》,神农书也,中言豫章、朱崖、赵国、常山、奉高、真定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