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「诬」原作「误」,依文意改。】
朱子言:儒、释之辨,真似冰炭。
  朱子素不曾见到此,何由忽出此一语?
朱子言:佛氏亦见天机,有不器于物者。
  佛氏果「见天机,不器于物」乎?朱子所见何氏之「天机」乎?
朱子言:释氏「入定」,道家「数息」,只是要静,但他开眼便依旧失了。
  宋儒之异此者几希!
或问:「释氏只是『勿视、勿听』,无那『非礼』工夫?」曰:「然。」季通因曰:「世上事便要人做,似它坐定做甚?日月便要行,天地便要运」云云。
  既知世上事要人做,何一事不做?须知宋儒「半日静坐」是半日禅;「半日读书」是半日汉儒;其能运天地,行日月乎?只大言以自涂抹耳。
朱子言:禅僧叫主人翁惺惺着,正若父母为人所杀,无一举心动念,方始名为「初发心菩萨」。
  吾尝言「南北二宋人全无了羞恶之心」;又尝言「宋儒灭孔子之道」,非是宋儒能灭孔子之道,是佛灭孔子之道也。其陷溺邪说只有浅深,浅者遂自见为不染耳。如朱子「以不观观之」,见龙川、节夫一流人反厌恶,皆是父母为人杀,举心动念不真不热也。故吾尝言「晦庵之痛哭沾襟,不如象山之截指甲习射。【编者按:「甲」字据第一○二条补。】」
朱子言:禅家弄精魂磨擦得来,精细有光彩。
  朱子凡到辟禅肯綮处,便谈禅有殊味,只因其本来有禅根,后乃混儒于释,又援释入儒也。故释、达之禅易辨,而程、朱之禅难明。
释氏专以「作用为性」。
  「作用为性」四字不差,只佛氏与宋儒偏无作用耳。尧、舜之「明四目,达四聪」,「仁如天,智如神」,尽一身之性也;「克谐以孝,敦睦九族」,尽一家之性也;「百姓昭明,黎民于变时雍」,与天下共尽其性也。天地清宁,万世永赖,合古今乾坤通尽其性也。今释氏、宋儒,有伏而无作,有体而无用。不能作之伏,非伏也;无所用之体,非体也。以宋儒言「作用」,已不免无耻,为汉、唐英雄之所笑,而况敢令七十子、五臣、十乱见也?彼释氏而言之,真如木石谈飞舞,妖鬼之尤矣。
朱子谓:佛书中「六根」、「六尘」之类,皆极精巧,故前辈学佛者谓此孔子所不及,必欲穷究其说,恐不能得身己出来。
  嗟乎!朱先生迷至此乎!称其说「皆极精巧」,人谓「孔子所不及」,他何理即吾儒何理,便是为他汩没了。却说「人穷究其说,恐不能得身己出来」,尚谓自己穷究其说能自出乎?
华严合论精密。
  今言朱子信禅,称其邪说「精密」,宗朱惑朱者必不信,必为力辩,岂知种种不一也。吾于是编厌观直过,不之辨驳者多矣。
问:「龟山集中答了翁书,论华严大旨,不知了翁诸人何为好之之笃?」曰:「只是见不透,故觉得那个好;以今观之也是好,也是动得人。」
  了翁诸人好佛之笃,既云「见不透,故觉得他好矣」,下面却云「以今观之,也是好」,然则先生也还见未透?只举尧、舜、周、孔之道一对质,自判然矣,更何处有些子好?
「佛氏偏处只是虚其理,理是实理,他却虚了,故于大本不立。」因问:「解禅偈【编者按:「解禅偈」原误作「禅解偈」,据本条评语改。】,却恐后人因温公言,作儒、佛一贯会了。」先生曰:「此皆禅之至陋,妙处不在此。」又曰:「只无『义以方外』,则连『敬以直内』也不是了。」
  宋儒偏处只是废其事;事是实事,他却废了,故于大用不周也。人皆知古来无无体之用,不知从来无无用之体,既为无用之体,则理亦虚理。释氏谈虚之宋儒,宋儒谈理之释氏,其间不能一寸。尧、舜名其道曰「三事」,周、孔名其道曰「三物」,殆逆知后世有无事之理、谈理之学,而预防之乎!温公似与程门异,而解禅偈,则宋人之不染于禅者,不亦鲜哉!至于朱子讥人谈禅之陋,谓「妙处不在此」,自多得其妙处,更可伤。惟又曰:「只无『义以方外』,则连『敬以直内』也不是了」,真见到语也。
圆觉经只有前两三卷好。
  合你禅宗处便见好耳,番鬼话,有甚好?
禅只是一个呆守法云云;把定一心,不令散乱,久后光明自见,所以不识字的人,才悟后便作偈颂。
  参禅之久,悟后便能作偈颂。宋家朱、陆两派敬、静之久,便能著书、讲学。予少年从二家入手,且能前知来日事,其实与禅一条路径,一般伎俩,只名为儒,手执经不同耳。试观尧、舜修、和府、事,周、孔习行「三物」,五臣、十乱、七十贤所执之水、火、工、虞、兵、农、礼、乐,曰某事惟汝谐,某事惟汝谐,曰某可使如何,某可使如何,莫道释、达番子分毫不得肖窃,虽程、朱之道学,欧、苏之文字,汉人之训诂,其可分毫彷佛否?
僧家所谓禅者,于其所行全不相应云云,如秀才家举业相似,与行己全不相干,其为人与俗家无异。只缘禅自是禅,与行不相应耳。
  朱子看僧人之禅学与秀才举业,全与行不相应;不知静、敬、著书之道学,其与行不相应一也。予尝言「世有大欺世、大误人、大乱道者三,而千余年罔觉,遂致气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