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适当其责,所学大进。这方是“执事敬”。

徐仲诚请教,使思《孟子》“万物皆备于我矣,反身而诚,乐莫大焉”一章。
仲诚处槐堂一月,一日问之云:“仲诚思得《孟子》如何?”仲诚答曰:“如镜中
观花。”答云:“见得仲诚也是如此。”顾左右曰:“仲诚真善自述。”因说与云
:“此事不在他求,只在仲诚身上。”……少间,仲诚因问《中庸》以何为要语。
答曰:“我与汝说内,汝只管说外。”良久曰:“句句是要语。”
梭山曰:“博学之,审问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笃行之,此是要语。”答曰:
“未知学,博学个什么?审问个什么?明辨个什么?笃行个什么?”

有学者终日听话,忽请问曰:“如何是穷理尽性以至于命?”答曰:“吾友是泛然问,老夫却不是泛然答。”

人莫不有夸示己能之心,……人莫不能好进之心,……人皆恶人言己之短,
临川一学者初见,问曰:“每日如何观书?”学者曰:“守规矩。”欢然问曰:“如何守规矩?”学者曰:“《伊川易传》、《胡氏春秋》、《上蔡论语》、《范氏唐鉴》。”忽呵之曰:“陋说!”良久复问:“何者为规?”又顷问曰:“何者为矩?”学者但唯唯。次日复来,方对学者诵“乾知太始,坤作成物,乾以易知,坤以简能”一章,毕乃言曰:“……圣人赞《易》,却只是个‘简易’字道了。”遍目学者曰:“又却不是道难知也。”又曰:“道在迩而求诸远,事在易而求诸难。”顾学者曰:“这方唤着规矩,公昨日来道甚规矩?”

或问:“……既有立矣,缘何到四十尚有惑在?”曰:“志于学矣,不为富贵贫贱患难动心,不为异端邪说摇夺,是下工夫,至三十然后能立。既立矣,然天下学术之异同,人心趋向之差别,其声讹相似,似是而非之处,到这里多少疑在!是又下工夫十年,然后能不惑矣。又下工夫十年,方浑然一片,故曰‘五十而知天命’。”




卷三十五 语录下
周清叟廉夫所录
后生看经书,须着看注疏及先儒解释,不然,执己见议论,恐入自是之域,便轻视古人。

圣人教人只是就日用处开端。如孟子言徐行后长,可为尧舜。不成在长者后行便是尧舜。怎生做得尧舜样事,须是就上面着工夫。

学者不着实理会,只管看人口头言语,所以不能进。

知道则末即是本,枝即是叶。

李伯敏敏求所录

近日向学者多,一则以喜,一则以惧。夫人勇于为学,岂不可喜?然此道本日用常行,近日学者却把着一事,张大虚声,名过于实,起人不平之心。是以,为道学之说者,必为人深排力诋。

某之取人,喜其忠信诚悫,言似不能出口者。谈论风生,他人所取者,某深恶之。

不曾行得,说这般闲言长语则甚?如此不已,恐将来客胜主,以辞为胜。然使至此,乃师承之过也。
今之所以害道者,却是这闲言语。

须思量天之所以与我者是甚底?为复是要做人否?理会得这个明白,然后方可谓之学问。

伯敏云:“伯敏于此心,能刚制其非,只是持之不久耳。”先生云:“只刚制于外,而不内思其本,涵养之功不至。若得心下明白正当,何须刚制?”

人须是闲时大纲思量:宇宙之间如此其广,吾立身于其中,须是大做一个人。

某之所言皆吾友所固有。且如圣贤垂教,亦是人固有,岂是外面把一件物事来赠吾友?但能悉为发明天之所以予我者如此其厚,如此其贵,不失其所以为人者耳。

伯敏问云:“日用常行去甚处下工夫?”先生云:“能知天之所以予我者至贵至厚,自然远非僻,惟正是守。且要知我之所固有者。”
伯敏云:“非僻未尝敢为。”先生云:“不过是刚制在这里,其间有不可刚制者。如此将来亦费力,所以要得知天之予我者。”

伯敏问云:“以今年较之去年,殊无寸进。”先生云:“如何要长进?若当为者有时而不能为,不当为者有时而为之,之个却是不长进。不恁地理会,泛然求长进,不过欲以己先人,此是胜心。”
格物是下手处。伯敏云:“如何样格物?”先生云:“研究物理。”伯敏云:“天下万物不胜其繁,如何尽研究得?”先生云:“万物皆备于我,只要明理。”

季绎与显道一般,所至皆勉励人,但无根者多。其意似欲私立门户,其学为外不为己。
世人所以攻道学者,亦未可全责他。盖自家骄其辞色,立门户与之为敌,哓哓腾口实,有所未孚,自然起人不平之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