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理。……然学者不能自信,见夫标末之盛者便自荒忙,舍其涓涓而趋之,却自坏了。曾不知我之涓涓虽微却是真,彼之标末虽多却是伪。

千虚不博一实。吾平生学问无他,只是一实。

或问:“先生之学当自何处入?”曰:“不过切己自反,改过迁善。”

诸处方哓哓然谈学问时,吾在此多与后生说人品。

吾之学与诸处异者,只是在我全无杜撰,虽千言万语,只是觉得他底在我不曾添一些。近有议吾者云:“除了‘先立乎其大者’一句,全无伎俩。”吾闻之曰:“诚然。”

在人情、物理、事势上做工夫。……若知物价之低昂,与夫辨物之美恶真伪,则吾不可不谓之能,然吾之所谓做工夫,非此之谓也。

此理所在,安有门户可立?

吾与人言,多就血脉上感移他。故人之听之者易。非若法令者之为也。

今之论学者只务添人底,自家只是减他底。此所以不同。

夫子只言“我学不厌”,若子贡言“多学而识之”,便是蔽说。

秦不曾坏了道脉,至汉而大坏。盖秦之失甚明,至汉则迹似情非,故正理愈坏。

大概人之通病在居茅茨则慕栋宇,衣敝衣则慕华好,食粗粝则慕甘肥。此乃是世人之通病。

千古圣贤若同堂合席,必无尽合之理。然此心此理,万世一揆也。

若铢称寸量,校其一二节目而违其大纲,则小人或得为欺,君子反被猜疑,邪正贤否,未免倒置也矣。

曹立之有书与先生曰:“愿先生且将孝悌忠信诲人。”先生云:“立之之谬如此。孝悌忠信如何说且将?”

有士人上诗云:“手抉浮翳开东明。”先生颇取其语。因云:“吾与学者言,真所谓取日虞渊,洗光咸池。”

严松松年所录

朱元晦泰山乔岳,可惜学不见道,枉费精神,遂自耽搁。

人性本善,其有不善者迁于物也。知物之为害而能自反,则知善者乃吾心之固有。遁固有而进德,则沛然无他适也。

自欺是欺其心,慎独即不自欺。

晦翁之学,自谓一贯。但其见道不明,终不足以一贯耳。

邵武丘元德听话累日,……先生云:“元寿甚佳,但恐其不大耳。‘人皆可以为尧舜’,‘尧舜与人同耳’,但恐不能为尧舜之大也。”元寿连日听教,方自庆快,且云“天下之乐无以加于此”。至是而忽局蹴变色而答曰:“荷先生教爱之笃,但某自度无此力量,诚不敢僭易。”先生云:“无寿道无此力量,错说了。无寿平日之力量,乃尧舜之力量,无寿自不知耳。”

告子不动心,是操持坚执做;孟子不动心,是明道之力。

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,满心而发,充塞宇宙,无非此理。孟子就四端上指示人,岂是人心只有此四端而已?又就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一端示人,又得此心昭然,但能充此心足矣。

胡季随从学晦翁,晦翁使读《孟子》。他日问季随如何解“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”一句。季随以所见解,晦翁以为非,且谓季随读书卤莽不思。后季随思之既苦,因以致疾。晦翁乃言之曰:“‘然’读如‘雍之言然’之然,对上同听、同美、同嗜说。”先生因笑曰:“只是如此,何不早说于他?”「象山固亦以“金针”与人。然当与则与,如:“然”读如“雍之言然”之然一类;不当与则不与,如:仁义道德、本心良知,其乃人所固有,须是自家理会,他人何能与之?」

后世贤者处心处事,亦非尽无礼义,特其心先主乎利害,而以礼义行之耳。后世所以大异于古人者,正在于此。

吴君玉自负明敏,至槐堂处五日,每举书句为问。随其所问,释其所疑,然后从其所晓,敷广其说,每每如此。其人再三叹云:“天下皆说先生是禅学,独某见得先生是圣学。”然退省其私,又却都无事了。此人明敏,只是不得久与之切磋。「象山讲学亦与人释疑,并非一切皆“藏了不说”,然他是“从其所晓”处说,并不是泛然说,让人云里雾里。而且象山还要求从学者把讲说所得贯彻到日用常行中去,不能讲说归讲说,讲说完后“却都无事了”。」

人生而静,天之性也;感物而动,性之欲也。是为不识艮背行庭之旨。

学者问:“荆门之政何先?”对曰:“必也正人心乎?”

后世人主不知学,人欲横流,安知天位非人君可得而私!

圣人之道有用,无用便非圣人之道。

圣贤道个“自”字,煞好。

吾家合族而食,每轮差子弟掌库三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