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,谁瞒得你?

  人皆可以为尧舜。此性此道与尧舜元不异。若其才,则有不同耳。

  许昌朝集朱吕学规,在金溪教学,一册,月令人一观,固好。然亦未是。某平时未尝立学规,但常就本上理会,有本自然有末。若全去末上理会,非惟无益。

  做得工夫实,则所说即实事,不话闲话,所指人病皆实病。

  午间一人问虏使善两国讲和。先生因叹不用兵全得几多生灵!是好。然吾人皆士人,曾读《春秋》,知中国夷狄之辨。二圣之仇岂可不复?......今吾人高居无事,优游以食,亦可为耻,乃怀安,非怀义也。此皆是实理实说。

  显仲问云:「某何故多昏?」先生曰:「人气禀清浊不同,只自完养,不逐物,即随清明。才一逐物,便昏眩了。」

  人心有病,须是剥落,剥落得一番,即一番清明,后随起来,又剥落,又清明,须是剥落得净尽方是。

  囗侄问:「乍宽乍紧,乍昏乍明如何?」曰:「不要紧,但莫懈怠。紧便不是,宽便是。」

  风恬浪静中,滋味深长。

  仰首攀南斗,翻身倚北辰。举头天外望,无我这般人。

  世欲情欲底人,病却不妨,只指教他去彼就此。最是道理中鹘突不分明人难理会。

  (朱子)彼亦可受用,只是信此心未及。

  古人朴实头,明播种者主播种,是乐者主乐,...一切皆有一定,不易不争。

  此理塞宇宙,如何由人杜撰得?

  自立自重,不可随人脚跟,学人言语。

  江泰之问:「某每惩忿窒欲,求其放心,然能暂不能久。请教。」答曰:「但惩忿窒欲,未是学问事。便惩窒得全无后,也未是学。学者须是明理,须是知学,然后说得惩窒。知学后惩窒与常人惩窒不同。常人惩窒只是就事就末。」

  学能变化气质。

  谓天理人欲,非是。人亦有善恶,天亦有善恶,岂可以善皆归之天,恶归之人?此说出于《乐记》,不是圣人之说。

  学者须是打迭田地净洁,然后令他发奋植立。若田地不净洁,则奋发植立不得。然田地不净洁亦读书不得。若读书,则是假寇兵,资盗粮。

  一行数甚妙,聪明之极,吾甚服之,却自僧中出。

  优裕宽平,即所存多,思虑亦正。求索太过,即存少,思虑亦不正。

  人之精爽,负于血气,其发露于五官者安得皆正?不得明师良友剖剥,如何得去其浮伪而归于真实?又如何得能自省、自觉、自剥落?

  「人而不为《周南》《召南》,其犹正墙面而立也」,学者第一义。「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」,此是第二。孔子志学便是志此,然须要有入处。《周南》《召南》便是入处。

  《周南》《召南》好善不厌,《关睢》《鹊巢》皆然。

  睢鸠在河之洲,幽闲自重,以比兴君子美人如此之美。

  事固不可不观,然毕竟是末。自养亦须养德,养人亦然。自知亦须知德,知人亦然。不于其德而徒绳检于其外,行与事之间,将使人作伪。

  《汉书食货志》后生可先读,又着读《周官考工记》。
  某观人不在言行上,不在功过上,直截是雕出心肝。

  佛老高一世人,只是道偏不是。

  周康叔来问学,先生曰:「公且说扶渡子讼事来。」曾充之来问学,先生曰:「公且说为谁打关节来。」只此是学。

  某今亦教人做时文,亦教人去试,亦好人发解之类。要晓此意是为公不为私。

  凡事只看其理如何,不要看其人是谁。

  内无所累,外无所累,自然自在,才有一些子意,便沉重了。

  只要当奖即奖,当怒即怒,吾亦不自知。若有意为之,便是私。

  见人收拾者,又一切古执去了,又不免教他稍放开。此处难,不收拾亦不得,收拾又执。这般要处,要人自理会得。

  道在迩而求诸远,事在易而求诸难。只就近易处着着就实,无尚虚见,无贪高务远。

  不专论事论末,专就心上说。

  事好,心却不好。

  王遇子合问:「学问之道何先?」曰:「亲师友,去己之不美也。人资质有美恶,得师友琢磨,知己之不美而改之。」子合曰:「是,请益。」不答。先生曰:「子合要某说性善性恶、伊洛释老,此等话不副其求,故曰是而已。吾欲其理会此说,所以不答。」


詹阜民子南所录            

  今所学果何事?人生天地间,为人自当尽人道。学者所以为学,学为人而已,非有为也。

  阜民既还邸,遂尽屏诸书。及后来其不可,又问。先生曰:「某何尝不教人读书?不知此后煞有甚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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