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命于天者也,岂一朝一夕之善可以袭而取之哉?故必曰:作善积善,欲人之念念不忘而久于其道,若诗所谓永言配命者,则多福不求而至矣。
  先生登第后寄乡先生书曰:某尝闻先生长者之教,以为义理工夫,乃致君泽民事业,非真知实践有得于己者,未见其有实用也。始者亦尝志于是矣,顾为科举之学,所汩弗得实用其力。区区从事于呻吟占毕者十余年,于道竟无所见,于心竟无所得惭,负明教多矣。今者奉亲命就试春官,非敢遽志乎富贵也。亦曰欲释去举业之累,得以专志于学耳。
  学者奉身务要俭约,不可好华侈。茍好华侈,必至贪得。他日居官决不能清白。葢宫室妻妾饮食衣服之欲难足故也。人能俭约,自无此项病痛。
  大学之格物致知,所以博其文也;诚意正心修身,所以充其体也;齐家治国平天下,所以措诸用也。师之所以教,教此而已;弟子之所以学,学此而已。三代而下,惟安定湖学之教有得于此,出其门者渊笃纯明,直温简谅,多为有用之才。故后之言师者必归焉。师道废,学术随之;学术坏,士习随之。呻吟占毕以为学,风云月露以为文,富贵青紫以为志,如是而望其有成材,难矣。
  士清其心源,而后可以修身而致用。
  人得天地之仁以生,故仁者人之生理也。
  三代而下,儒以无用而取人之鄙薄讪笑者众矣。非儒之无用也,儒焉非儒,而盗名欺世之不足为用也。
  
  政治
  吾儒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徃圣继絶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帝王莫不用儒为治,若虞之论九徳举黎献,周之教三物宾贤能,所用者皆儒也。故当其时,野无遗贤,王多吉士,庶政惟和,万邦咸宁,治隆俗美,卓乎不可及焉。三代而下,儒者弗用,用者非儒,汉策贤良而相曲学弃醇儒,唐举进士而重诗赋轻明经,宋以经义八行取士,而元佑干淳学术乃见摈废,无惑乎治之不古若也!宋元学校之外,又有书院之设,书院则无利禄之诱,凡有志之士皆听其就学,有田以供给之,延名师硕儒为山长以主教之,故出其中者多有好人才。诸老先生有不就仕而反就山长之聘,乐为开讲者,今日朝廷须是复立书院,庶几作养得些人才出。
  自夫宗法废而亲亲之恩薄,至有漠然相视如涂人者;田制坏而生生之道微,至有贫不能自存而转乎沟壑者。葢亦世降俗薄使之然耳。有仁人君子者,弗忍其视如涂人而弃沟中也,于是推吾有余资彼不足,若文正范公之为义田以给宗族之在吴中者,则其养之有道,惠之有术,而有得于古人亲亲之仁。岂非礼之以义起者乎!
  今天下之财取于民者,锱铢不遗,不可以万计。名为官用,实无分毫入于公府,而悉归私室。茍能得人而钩考之,皆可以充国用。但非其人,则不足以革弊,而反以病民。
  秦誓有言,若有一个臣,断断无他技,休休有容焉。葢谓大臣之道,不贵乎他技,惟贵乎有容也。
  古之圣贤,若仲尼子产为政,人犹始谤而终诵之,则未及圣贤者固无恠其然也。惟当置之度外,任其纷纷,则久而论定。此易之所谓革而已日乃孚者也。
  夫子不鄙九夷,以其所居而化也。昔者蜀之与闽,皆夷地也,自文翁为郡,而蜀之文风可比邹鲁;常衮为观察使,而曼胡之缨化为青衿。人材骎骎,与上国齿。孰谓夷之不可夏乎?
  朱子论古之学者为己,今之学者为人,以为二者之分,实人材风俗盛衰厚薄所系,教者不可不审。斯言至矣。朱子之守漳州也,尝欲推行经界以惠贫民,时当道者惑于浮议,迄不果行。有志之士至今为憾。
  古之耕者助而不税,其制不可及已。后世有田则有税,然各随其所有多寡而征焉,民未以为病也。至于无田而有抑配之税,则民之困极矣。是岂真无田也邪?葢版籍不明,奸欺百出,有田者不税,有税者无田,逋租匿役靡所不至,政龎赋扰诉理纷纭,非惟民所不堪,而有司亦病之矣。
  先生奏修举学政疏有曰:岁贡一行非无可与共学之资,而衰迟不振者十常八九。葢由积累岁挨次而升故也。虽近年有増贡之举,而所拔亦挨次之人,资格所拘,英才多滞。臣愚见,欲乞于贡外间,令提学宪臣于人才素多去处,行选贡之法,不分廪膳,増广生员,通行精加考选,务求行着乡闾、学通经术、年富力强、累试优等者乃以充贡。通计天下之广,约取五七百人,照依地方分送两监,今年者行一次,以后或三年或五年,量在监人才多少间一行之。
  主司者有陆敬舆,取士必昌黎其人。
  先王宾兴,选士之制敬敏任恤者书于闾胥,孝弟睦婣有学者书于族师,而徳行道艺又书于党正。书者何録其人也?録其人何章之?以示劝也。后世求士于科目,犹宾兴焉,与其选者名于学官,岂非闾胥族师党正所书之遗意邪?闾胥族党之书,皆先徳行而科目之,所取学官之所名者,专以文艺。或者诋其非,某窃以为不然:夫文艺,道徳之精华也;深于道徳,然后能工于文艺。较其艺者,固将以观其徳也。然则六徳六行之备,书其察之也详;即其一艺而名之者,其责之也厚。察之详则其名不虚,责之厚则其实难副,知其名之不可虚,而必求所以副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