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明仲文伊川之语而成书,凡五日而毕。世传河南夫子书,乃其略也。

  问:「欲取程氏遗书中紧要言语,分为门类,作一处看;庶得前后言语互相发明,易于融会。如何?」曰:「若编得也好。只恐言仁处或说着义,言性处或说着命,难入类耳。」

  学者宜先看遗书,次看尹和靖文字,后乃看上蔡文字,以发光彩,且已不述其说也。季通语。

  伊川语尹曰:「夫子没而微言绝,异端起而大义乖。不知数十年后,人将谓我是何如人。」作说怪异模样。又,三录中说,且得它见得不错,已是好。所以杨谢如此。

  「改文字自是难。有时意思或不好,便把来改;待得再看,又反不如前底。是以此见皆在此心如何,纔昏便不得。或有所迁就,或有所回避,或先有所主张,随其意之所重,义理便差了。」器之问:「程子语有何疑处?」曰:「此等恐录得差,或恐是一时有个意思说出,或是未定之论。今且怕把人未定之论便唤做是,也是切害。如今言语最是难得一一恰好。或有一时意思见得是如此,它日所见或未必然。惟圣人说出,句句字字都恰好。这只是这个心,只是圣人之心平一。」

  记录言语有不同处。如伊川江行事,有二处载:一本云:「伊川自涪陵舟行遇风,舟人皆惧,惟伊川不动。岸上有负薪者,遥谓之曰:『达后如此,舍后如此。』伊川欲答之,而舟去已远矣。」一本谓:「既至岸,或问其故。伊川曰:『心存诚敬尔。』或曰:『心存诚敬,曷若无心?』伊川欲与之言,已忽不见矣。」某尝谓,前说不然。盖风涛汹涌之际,负薪者何以见其不惧?而语言又何以相闻邪?「孰若无心」之说,谓隐者既言,则趋而辟之,可也。谓其忽然不见,则若鬼物然,必不然矣。又况达之与舍,只是一事,安得有分别邪?

  「论日之行,『到寅,寅上光;到卯,卯上光』。『电是阴阳相轧,如以石相磨而火生。』『长安西风而雨。』『因食韭,言天地间寒暖有先后。』『或传京师少雷,恐是地有高下。』『霹雳震死,是恶气相击搏。』凡此数条者,果皆有此理否?」曰:「此皆一时谈论所及,学者记录如此。要之,天地阴阳变化之机,日月星辰运行之度,各有成说,而未可以立谈判也。明道诗有『思入风云变态中』之语。前辈穷理,何事不极其至?今所疑数条,其间必自有说。且『洊雷震,君子以恐惧修省』。圣人垂训如此,则霹雳震死等事,理之所有,不可以为无也。」以下天地性理。

  「伊川云:『测景以三万里为准,若有穷然。有至一边已及一万五千里者,而天地之运盖如初也。』此言盖误。所谓『升降一万五千里中』者,谓冬夏日行南陆北陆之间,相去一万五千里耳,非谓周天只三万里。」

  程氏遗书一段说日月处,诸本皆云:「不如三焦说周回而行。」不晓其义。后见一本云:「不如旧说周回而行。」乃传写之误。

  「十五卷:『必有无种之人,生于海岛。』十八卷:『太古之时,人有牛首蛇身。』『金山得龙卵,龙涌水入寺,取卵而去。』『涪州见村民化虎。』此数条,皆记录者之诞。」曰:「以太极之旨而论气化之事,则厥初生民,何种之有?此言海岛无人之处,必有无种之人,不足多怪也。龙亦是天地间所有之物,有此物则有此理,取卵而去,容或有之。村民化虎,其说可疑。或恐此人气恶如虎,它有所感召,未足深较也。」

  问:「遗书中有数段,皆云人与物共有此理,只是气昏推不得,此莫只是大纲言其本同出?若论其得此理,莫已不同?」曰:「同。」曰:「既同,则所以分人物之性者,却是于通塞上别。如人虽气禀异而终可同,物则终不可同。然则谓之理同则可,谓之性同则不可。」曰:「固然。但随其光明发见处可见,如蝼蚁君臣之类。但其禀形既别,则无复与人通之理。如狝猴形与人略似,则便有能解;野狐能人立,故能为怪;如猪则极昏。如草木之类,荔枝牡丹乃发出许多精英,此最难晓。」

  伊川说海沤一段,与横渠水冰说不争多。

  问:「程子说性一条云:『学者须要识得仁体。若知见得,便须立诚敬以存之。』是如何?」曰:「公看此段要紧是那句?」曰:「是『诚敬』二字上。」曰:「便是公不会看文字。它说要识仁,要知见得,方说到诚敬。末云:『吾之心,即天地之心;吾之理,即万物之理;一日之运,即一岁之运。』这几句说得甚好。人也会解得,只是未必实见得。向编近思录,欲收此段,伯恭以为怕人晓不得,错认了。程先生又说:『性即理也』,更说得亲切。」曰:「佛氏所以得罪于圣人,止缘它只知有一身,而不知有天地万物。」曰:「如今人又忒煞不就自身己理会。」又问:「『性即理』,何如?」曰:「物物皆有性,便皆有其理。」曰:「枯槁之物,亦有理乎?」曰:「不论枯槁,它本来都有道理。」因指案上花瓶云:「花瓶便有花瓶底道理,书灯便有书灯底道理。水之润下,火之炎上,金之从革,木之曲直,土之稼穑,一一都有性,都有理。人若用之,又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