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,说只是一个道理。看来他却只见个『一』字,不见个『二』字。又有说判然是两物底,似又见个『二』字,不见个『一』字。且看孔子以『未能』对『焉能』说,便是有次第了。」

  问:「周子窗前草不除去,云:『与自家意思一般。』此是取其生生自得之意邪?抑于生物中欲观天理流行处邪?」曰:「此不要解。得那田地,自理会得。须看自家意思与那草底意思如何是一般?」道夫录云:「难言。须是自家到那地位,方看得。要须见得那草与自家意思一般处。」

  问:「周子窗前草不除去,即是谓生意与自家一般。」曰:「他也只是偶然见与自家意思相契。」又问:「横渠驴鸣,是天机自动意思?」曰:「固是。但也是偶然见他如此。如谓草与自家意一般,木叶便不与自家意思一般乎?如驴鸣与自家呼唤一般,马鸣却便不与自家一般乎?」问:「程子『观天地生物气象』,也是如此?」曰:「他也只是偶然见如此,便说出来示人。而今不成只管去守看生物气象!」问:「『观鸡雏可以观仁』,此则须有意,谓是生意初发见处?」曰:「只是为他皮壳尚薄,可观。大鸡非不可以观仁,但为他皮壳粗了。」

  必大曰:「『子厚闻皇子生,喜甚;见饥殍,食便不美』者,正淳尝云:『与人同休戚。』陆子寿曰:『此主张题目耳。』」先生问:「曾致思否?」对曰:「皆是均气同体,惟在我者至公无私,故能无间断而与之同休戚也。」曰:「固是如此,然亦只说得一截。如此说时,真是主张题目,实不曾识得。今土木何尝有私!然与他物不相管。人则元有此心,故至公无私,便都管摄之无间断也。」

  

  朱子语类卷第九十七

  程子之书三此卷系遗书中非入近思与四书等注者,以类而从,为一卷。文集附。

  或问:「尹和靖言看语录,伊川云:『某在,何必看此?』此语如何?」曰:「伊川在,便不必看;伊川不在了,如何不看!」盖卿录云:「若伊川不在,则何可不读!」只是门人所编,各随所见浅深,却要自家分别它是非。前辈有言不必观语录,只看易传等书自好。天下亦无恁地道理,如此,则只当读六经,不当看论孟矣!天下事无高无下,无小无大,若切己下工夫,件件是自家底;若不下工夫,择书来看亦无益。」先生又言:「语录是杂载。只如闲说一件话,偶然引上经史上,便把来编了;明日人又随上面去看。直是有学力,方能分晓。」以下论语录。

  问:「遗书中有十余段说佛处,似皆云形上、直内与圣人同;却有一两处云:『要之,其直内者亦自不是。』此语见得甚分明。不知其它所载,莫是传录之差?」曰:「固是。纔经李端伯吕与叔刘质夫记,便真;至游定夫,便错。可惜端伯与叔质夫早丧!使此三人者在,于程门之道,必有发明。」可学谓:「此事所系非轻,先生盍作一段文字为辨明之?」曰:「须待为之。」因说:「芮国器尝云:『天下无二道,圣人无两心,如何要排佛?』」曰:「只为无二道,故着不得它。佛法只是作一无头话相欺诳,故且恁地过;若分明说出,便穷。」

  记录言语难,故程子谓:「若不得某之心,则是记得它底意思。今遗书,某所以各存所记人之姓名者,盖欲人辨识得耳。」今观上蔡所记,则十分中自有三分以上是上蔡意思了,故其所记多有激扬发越之意;游氏所说则有温纯不决之意;李端伯所记则平正;质夫所记虽简约,然甚明切。看得来刘质夫那人煞高,惜乎不寿!

  伊川语,各随学者意所录。不应一人之说其不同如此:游录语慢,上蔡语险,刘质夫语简,永嘉诸公语絮。

  李端伯语录宏肆,刘质夫语记其髓。

  坐客有问侯先生语录异同者。曰:「侯氏之说多未通。胡先生尝荐之罗。他录作「杨」。后延平先生与相会,颇谓胡先生称之过当。因言其人轻躁不定,罗先生虽以凛然严毅之容与相待,度其颇难之。但云,其游程门之久,甚能言程门之事。然于道理未有所见,故其说前后相反,没理会。有与龟山一书。」

  张思叔语录多作文,故有失其本意处,不若只录语录为善。

  杨志仁问明道说话。曰:「最难看。须是轻轻地挨傍它,描摸它意思,方得。若将来解,解不得。须是看得道理大段熟,方可看。」

  先生问:「近来全无所问,是在此做甚工夫?」义刚对:「数日偶看遗书数版入心,遂乘兴看数日。」先生曰:「遗书录明道语,多有只载古人全句,不添一字底。如曰『思无邪』,如曰『圣人以此斋戒,以神明其德夫』!皆是。亦有重出者,是当时举此句教人去思量。』先生语至此,整容而诵「圣人以此斋戒,以神明其德夫」!曰:「便是圣人也要神明。这个本是一个灵圣底物事,自家斋戒,便会灵圣;不斋戒,便不灵圣。古人所以七日戒,三日斋。」胡叔器曰:「斋戒只是敬。」曰:「固是敬,但斋较谨于戒。湛然纯一之谓斋,肃然警惕之谓戒。到湛然纯一时,那肃然警惕也无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