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罹于咎」者,皇亦受之。至于「而康而色」,自言「好德」者,亦锡之福。极,不可以「大中」训之,只是前面五行、五事、八政、五纪是已,却都载在人君之身,包括尽了。五行是发源处;五事是操持处;八政是修人事;五纪是顺天道;就中以五事为主。视明听聪,便是建极,如明如聪,只是合恁地。三德,亦只是就此道理上为之权衡,或放高,或捺低,是人事尽了。稽疑,又以卜筮参之。若能建极,则推之于人,使天下皆享五福;验之于天,则为休征。若是不能建极,则其在人事便为六极,在天亦为咎征。其实都在人君身上,又不过「敬用五事」而已,此即「笃恭而天下平」之意。以是观之,人君之所任者,岂不重哉!如此,则九畴方贯通为一。若以「大中」言之,则九畴散而无统。大抵诸书初看其言,若不胜其异,无理会处;究其指归,皆只是此理。如召诰中,其初说许多言语艰深难晓,却紧要处,只是「惟王不可不敬德」而已。

  问:「先生言『皇极』之『极』不训中,只是标准之义。然『无偏无党』,『无反无侧』,亦有中意。」曰:「只是个无私意。」问:「『准标之义』如何?」曰:「此是圣人正身以作民之准则。」问:「何以能敛五福?」曰:「当就五行、五事上推究。人君修身,使貌恭,言从,视明,听聪,思睿,则身自正。五者得其正,则五行得其序;以之稽疑,则『龟从,筮从,卿士从,庶民从』;在庶征,则有休征,无咎征。和气致祥,有仁寿而无鄙夭,便是五福;反是则福转为极。陆子静荆门军晓谕乃是敛六极也!」

  先生问曹:「寻常说『皇极』如何?」曹云:「只说作『大中』。」曰:「某谓不是『大中』。皇者,王也;极,如屋之极;言王者之身可以为下民之标准也。貌之恭,言之从,视明听聪,则民观而化之,故能使天下之民『无有作好,而遵王之道;无有作恶,而遵王之路』;王者又从而敛五者之福,而锡之于庶民。敛者,非取之于外,亦自吾身先得其正,然后可以率天下之民以归于正,此锡福之道也。」

  中,不可解做极。极无中意,只是在中,乃至极之所,为四向所标准,故因以为中。如屋极,亦只是在中,为四向所准。如建邦设都以为民极,亦只是中天下而立,为四方所标准。如「粒我蒸民,莫匪尔极」,来牟岂有中意!亦只是使人皆以此为准。如北极,如宸极,皆然。若只说中,则殊不见极之义矣。

  「皇极」,如「以为民极」。标准立于此,四方皆面内而取法。皇,谓君也;极,如屋极,阴阳造化之总会枢纽。极之为义,穷极极至,以上更无去处。

  「极,尽也。」先生指前面香桌:「四边尽处是极,所以谓之四极。四边视中央,中央即是极也。尧都平阳,舜都蒲阪,四边望之,一齐看着平阳蒲阪。如屋之极,极高之处,四边到此尽了,去不得,故谓之『极』。宸极亦然。至善亦如此。应于事到至善,是极尽了,更无去处。『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』。书之『皇极』,亦是四方所瞻仰者。皇,有训大处,惟『皇极』之『皇』不可训大。皇,只当作君,所以说『遵王之义,遵王之路』,直说到后面『以为天下王』,其意可见。盖『皇』字下从『王』。」

  今人将「皇极」字作「大中」解了,都不是。「皇建其有极」不成是大建其有中;「时人斯其惟皇之极」,不成是时人斯其惟大之中!皇,须是君;极,须是人君建一个表仪于上。且如北极是在天中,唤作北中不可;屋极是在屋中,唤作屋中不可。人君建一个表仪于上,便有肃、乂、哲、谋、圣之应。五福备具,推以与民;民皆从其表仪,又相与保其表仪。下文「凡厥庶民」以下,言人君建此表仪,又须知天下有许多名色人,须逐一做道理处着始得。于是有「念之」,「受之」,「锡之福」之类,随其人而区处之。大抵「皇极」是建立一个表仪后,又有广大含容,区处周备底意思。尝疑「正人」「正」字,只是中常之人,此等人须是富,方可与为善,与「无常产有常心」者有异。「有能、有为」,是有才之人;「有猷、有为、有守」,是有德之人。「无偏无陂」以下,只是反复歌咏。若细碎解,都不成道理。

  东坡书传中说得「极」字亦好。

  「无有作好」,「无有作恶」,谓好所当好,恶所当恶,不可作为耳。

  问:「箕子陈洪范,言『彝伦攸叙』。见事事物物中,得其伦理,则无非此道。非道便无伦理。」曰:「固是。曰『王道荡荡』,又曰『王道平平』;曰『无党无偏』,又曰『无偏无党』,只是一个道,如何如此反复说?只是要得人反复思量入心来,则自有所见矣。」

  「会其有极,归其有极」,「会」、「归」字无异义,只是重迭言之。与既言「无偏无党」又言「无党无偏」,无别说也。

  符叙舜功云:「象山在荆门,上元须作醮,象山罢之。劝谕邦人以福不在外,但当求之内心。于是日入道观,设讲座,说『皇极』,令邦人聚听之。次日,又画为一图以示之。」先生曰:「人君建极,如个标准。如东方望也如此,西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