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受其害亦甚。使我二人不见程、朱之学,自幼专力孔、孟,所成岂如今日而已哉!即以贤弟聪颖,屡悟屡蔽,受害岂浅。故吾尝言仙、佛之害,止蔽庸人;程、朱之害,偏迷贤知。” 置侧室姜氏。 亡岐刘懿叔延往。先生曰:“后儒失孔子之道,致我辈不得见君子‘以文会友’之乐矣。即如今日,如圣学未亡,与公郎等吹笙鼓瑟,演礼习射,其快何如?乃只闲论今古,差胜俗人酣赌而已,可胜叹哉!” 四月,以三物一一自勘。 思一日不习六艺,何以不愧“习斋” 
  二字乎! 阅宋人劝其君用晓事人,勿用办事人,叹曰:“官乃不许办事耶!晓事者皆不办事耶!愚谬至此,不亡得乎!” 六月,王越千来问学。 观明臣传,每以著书成,加官进秩。夫爵位所以待有功者也,而以赏著书之人,朝野胥迷乃尔! 观周密癸辛杂识,载周平原云:“ 
  程伊川言,有‘真知,所行自然无失’,以致学者但理议论,不力实行。”沈仲固云:“‘ 
  道学’之名,起于元祐,盛于淳熙,居官不理政事,以为俗吏所为,惟建书院,刊书注,辑语录,为贤者;或稍议之,其党必挤之为小人,异时必为国家莫大之祸,不在典午清谈下也!”当时儒者犹觉其害如此,今则举世罔觉矣,吾敢不惧哉! 李植秀问曰:“张仲诚学术错,先生亦时称之,何也?”曰:“辩学不容假借;若其居官廉干,自是可取。吾尝谓今日若遇程、朱,亦在父事之列,正此意也。” 思与常人较短长者,常人也;与小人争是非者,小人也;如天之无不覆帱,斯大人矣。 十月,观春秋,思孔子只记某事某事,其经济裁处之道,皆在胸中未录也,故游、夏不能赞一辞。予皇明大政记,只录条件,不参一议,以待用之则行,似孔子当日,亦此心事。后人专以文字观经,至年、月、日皆寻义意;遇不相合,又曰:“美恶不嫌同辞。”恐皆穴(爿(白木))语耳! 如涿州,哭奠陈国镇! 十二月,与尔俨言致用以税本色、均田为第一政。 

  甲戌(一六九四)六十岁
  正月朔日,祭祖考,侧室田氏亦祔食。 二月,肥乡郝文灿公函来问学,请先生主漳南书院设教,先生辞。 王法干为定州过割地亩于己名下,书状不如式,气象郁郁然。先生曰:“为爱静空谈之学,久必至厌事,厌事必至废事,遇事即茫然,贤豪不免,况常人乎?予尝言误人才、败天下事者,宋人之学,不其信夫!” 六月,以祭中溜,齐,自勘行坐皆如礼,使他日尽如齐日也,无愧矣;而不如也,非忘乎!故“助、忘”二字,非孟子实力作圣功,不能道也。 语塨曰:“吾与文升不言操存,与法干不议经济,兼语者惟子,子其勉之。勿以虚文毕事也。”谓魏帝臣曰:“近世翰林院侍读、讲、修撰等官,为朝廷第一清贵之臣,奈何唐、虞命官诏牧乃忘此要职乎?学术误及政事,可叹也。” 十月,思“夫子之温、良、恭、俭、让”,石卿先生有三焉:温、恭、让也;介祺先生有二焉:温、恭也;晦夫先生有二焉:良与俭也。予曾未有一焉,愧哉! 十一月,郝公函具币帛舆仆,遣苗生尚俭来聘主漳南书院,先生又辞。 

  乙亥(一六九五)六十一岁
  三月,修己曰:“近日取士,书艺攒砌,策表互换,只为欺局。”先生叹曰:“岂惟是哉?孟子后之道之学,二千年总成一大谎!” 四月,曰:“施惠于人,乃其人命中所有,第自吾手一转移耳,何德之有?故世间原无可伐之善,可施之劳。” 七月,之小店,途诵程子四箴,觉神清气耸。因思心净气舒一时,乃为生一时,故君子寿长;神昏气乱一日,即是死一日,故小人年短。 谓敦化曰:“三重之道,王者之迹也;三物之学,圣人之迹也。亡者,亡其迹也,故孟子曰:‘王者之迹熄。’孔子曰:‘不践迹。’吾人须践迹。”又曰:“多看诗书,最损精力,更伤目。” 教修己、尔俨曰:“学者但不见今日有过可改,有善可迁,便是昏惰一日。” 十一月,谓修己曰:“子读律,而时文乃进,可知经书皆益于文,不在读八比矣。然尚未尝实学之味也。苟时时正吾心,修吾身,则养成浩气,天下事无不可为也,况区区文艺乎?‘仁义之人,其言蔼如也’,韩退之文人之雄,亦云。” 十二月初三日,为孙重光行冠礼,延杜益斋为宾。 思以厚病人之薄,即己薄也;以宽形人之刻,即己刻也。 

  丙子(一六九六)六十二岁
  二月朔日,行朔礼。已旦矣,出行学仪,久之入,家人仍虫官巾阑候请拜。先生曰:“吾德衰,不能振一家之气,不足拜也。”室人惧,拜内户外,立而不答;侧拜,坐而不立。 谓曹敦化曰:“天下无治乱,视礼为治乱;家国无兴衰,视礼为兴衰。” 四月,郝公函三聘请主教肥乡漳南书院,乃往;重光及门人钟錂从。五月朔日在涂,率重光行望拜礼,使錂望拜其父母。四日抵屯子堡,漳水泛,公函率乡人以舟迎入。公函学士相见礼,因告家事。先生曰:“为兄之道,只不见子弟之过则善矣。” 议书院规模,建正厅三间,曰“习讲堂 
  ”;东第一斋西向,榜曰“文事”,课礼、乐、书、数、天文、地理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