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深伏而不出。拟于大剂养阴托邪之中,佐以鼓荡阳气之意,俾邪机得外达三阳,方可着手图治。”(《柳宝怡医案》)鼓动阴中之阳的温托药法,柳氏主张师喻氏意而变通之,“如用麻黄汁制豆豉,附子汁制生地”及略佐桂枝之类,这是出于补托目的的变法。但伏邪郁久化热,究以伤阴为常,而“阴液一伤,变证蜂起,故治伏温病,当步步顾其阴液。”即阴虚未甚之时,立法消透,亦当予护阴津,养阴护津之品,柳氏认为除西洋参十分合用外,“余如生地滋肾阴,白芍滋肝阴,石斛养胃阴,沙参养肺阴,麦冬养心阴”之类,“无论发表攻里剂中,均可加入。”要之,因伏温必伤肾阴,正虚邪易内陷,故养阴补托,为柳氏治温第二个大法。

温病当以养阴为第一,还是当以撤热为第一,中医界争论不休,柳氏认为“蒋氏之论,以攻邪为主,盖以邪退而正自复,去邪所以救阴也。吴鞠通温病条辨则以养阴为主。阴气既充,则在表者,液足自能致汗,在里者,增水乃可行舟。阴旺则热自解,养阴即所以泄热也。愚谓此二法,亦当随人而施。如偏于阴虚者,则养阴以泄热,吴氏之论为宜。偏于邪重者,则泄热以存阴,蒋氏之法为合。二者虽似相反,而实,则相成也。”这一观点,允推平正。邪气与阴虚为伏气温病之两面,祛邪与养阴,当以何者为主,宜辨证而定,但一般总以兼顾为较全面,细察柳氏药法,正是如此。

短评:1・有关伏气温病的内容,历代医藉中并不鲜见,但零星如落地散珠,乏一线以贯之,而《温热逢源》对此,则论述较为系统全面,柳氏见解深刻,分析较有条理,这是外感热病学中的一份宝贵遗产,值得认真发掘。

2・柳氏之世,叶吴学说大行,医咸宗之,唯柳氏别具识见,独树一帜,大倡伏气之说,与戴北山之论温相合流,形成为温热学派中一个重要分支,另辟了一境,这对中医研究外感热病,贡献不小。

3・《温热逢源》卷帙不繁,但柳氏议论,多能独抒己见,极少人云亦云,上述如谓吴又可误认伏邪为疫邪等,这虽是一家之言,竟不同于老生之谈,故很有参考价值。

4,柳宝怡的伏气温病观,吴鞠通的必先犯肺说,都是病理上之逻辑法。但柳氏之说空灵活泼,吴氏之说执一不化,就指导临床的实用价值来说,实有上下床之判。

从《伤寒质难》看祝味菊

对伤寒学说的独特见解

祝味菊(1885―1951),浙江绍兴人,出身于医学世家,早年悬壶成都,为四川名医。后因避乱到上海,以擅用温补,独树一帜,有祝附子之号。曾任过中国医学院实习导师,新中国医学院研究院院长等职,生前很受陆渊雷、章次公等时贤之推崇,在近代中医界,具有一定之影响。祝氏学贯中西,毕身致力于中医革命,并不汲汲于著书,据查证,业经手订之著作,约有《伤寒质难》,《伤寒新义》、《伤寒方解》、《诊断提纲》,《脉学举隅》等数种,曾集为《祝氏医学丛书》。从《伤寒质难》来看,祝氏之医学造诣高超,学术风格独特,故其著作,无疑具有相当的学术价值。现仅就《伤寒质难》一书,介绍一下其对伤寒学说的独特见解。

一、对伤寒病因的认识

外感病的病因,温病学派认为多是温邪所引起,故对一般具有发热的急性传染病,几乎多称为温病,且有取代广义伤寒的趋势。伤寒学派则认为是寒邪所引起,故将一切外感热病,统隶于伤寒之内。祝氏则参西说中,认为:

1・病因无温邪可言:祝氏认为:六淫是风、寒、暑、湿、燥、火,原无温邪之说。温热太过,蒸湿成暑,暑能为病,可以理解。但温暖气候,于人体最适。气温之热度,即在夏天,亦低于人体,是不是以形成为一种致病原因的。他说:“寒温之辨,聚讼数百年,其主要之区别,在证候不在原因。然辨之者,必曰其因有别。”所以同一疾病,往往甲曰是伤寒引起,乙曰是温邪引起,甚至弄得诊断上都无法统一。他明确指出;“寒温皆非致病之原”,“所谓伤寒,所谓温热,都是一种想象之邪”,“邪病之用温药而愈者,遂名之曰温邪,邪病之用凉药而愈者,遂名之曰温邪。”“邪机之推测,乃从药效反溯而得之。”因此,祝氏认为:就病因言,并没有什么温邪,所谓温热病,是机体反应亢进之表现,“非另有温热之邪也”

2,病邪分有机无机:祝氏面对:一国之内,六气偏胜甚大,但有些传染病往往不旋踵即纵横南北,且病型相同之客观事实,感到用六气归纳病因,很难解释。他认为不应把中医的病因学说看得完美无缺,他说,“短不可护,护则终短,长不可矜,矜则不长,学说之进步,日新月异,不有破坏,安来建设。”他认为六淫病因说有一定之缺憾,所以,他反对文过饰非,澜翻瞽说,乃融会新知,提出了“因无寒邪温邪之分,邪有无机有机之别”之说,认为六淫是无机之邪,无机之邪无形,它只是一种刺激因素,一种诱因,真正的病因是细菌等致病微生物,即有形的有机之邪。但祝氏不是全盘否定六淫可单独致病,他说:“仲景之所谓伤寒,指广义之外感,外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