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与“自叶氏《温热论》,以首先犯肺,逆传心包八字提纲,遂若温热为病,非肺即心,非心印肺,竟将阳明最多最重要之证,略而不言,一见神昏,必从心包主治”,以至宝、犀黄,生地,玄参等庞杂乱投为惯技,助纣为虐,终至不可救药云云,亦可互为印证。

于此,抨击攻排叶吴之学的流派,由陆九芝、恽铁樵,张山雷等,已基本形成,该派在与叶派的学术论争中,由底定巩固而加深加广,流泽方长。

析流

三、诘难叶派之别开生面期

恽氏之后,学术争鸣与门户之间的互相攻讦,已夹杂在一起,竟成了中医界迄今未能完全荡除之恶习。但学术上的质难诘驳,也在深入发展。

迄山阴祝味菊出,其对叶派之批判,有新见解,如论温邪引起温病说之非,说贯中西,言前人所未言,开始触动叶派学说之根本。祝氏早年悬壶成都,为四川名医,后到上海,独树一帜,形成一个以温补为特点的祝氏学派,被中医界公认为是仲景一脉之后劲。

祝氏初到上海时在1927年,据其自云:彼时沪上医家,多属叶派。视氏因医风与之不同,初不敢孟浪悬壶,"于是虚心下气,待诊于名医朱某之门,凡三阅月,深佩其机巧莫测,料变若神,然病者往往由轻而重,而死,医者逐步料到,而不能挽其死。由辛凉解表,甘淡驱湿,而致透热转气,清营散血。由宣化湿浊,滋阴清热,而至涤痰开窍,平熄肝风。医者逐步做到,而总不能弭其变,挽其死,于是爽然若失,默然深感名医之所以成名医者,在于料病识变,而不在于劫病救变。”为此,祝氏对叶派医者大为不满,他猛烈抨击这种时弊说:“彼时医处方,以轻灵为通俗,以寒凉为平稳,侈言病变,予谋卸过,伪作谦和,过示审慎,用药维轻,用术维精,煦寒问暖,若有同情,成则居为已功,败则诿诸天命,可以欺妇孺,骇庸俗,乌足以受大命。”又说:“彼时俗之医,习用轻清,幸而得手,已令延期,每见不药可愈之病,一候又一候,必欲令其邪正俱惫而后休,贪天之功,以为已有,皆造孽之徒也。”批评叶派医者,采用这样措词,真可谓是恽氏学派之遗风。但祝氏之攻讦,是由于愤慨,因彼时叶派中人,排斥异己,亦颇为失当。如1929年,有徐某弟患感证甚剧,先由叶派医者治疗,全谓热入心包,主用清官之类,因治不见效,病家改延祝氏,祝氏予麻,桂、姜、附之类,一┖笪醇转机,病家心焦,复延叶派名医,谓已为祝氏误治,不可救药,辞不治。病家于悲痛中觅祝强归,露怨尤祝氏意,祝氏悉情后,因学验丰富,胆识过人,乃一力承担,处方o更只字,先后服六剂而告愈(此事详载于《伤寒质难》)。从这一例子来看,叶派中人,因笃信己学,竟有轻率攻u他医若是者,祝氏受到这样攻击,在著述中有愤愤之词,应当说是情有可愿的。但现在时代已经不同,医者若仍因学术观点之异,继续互相攻讦,就只能加深门户之见和助长党同伐异之风,给振兴中医事业带来损害,这一点现在很值得我们的注意。

据《温病明理》记载,恽氏之世,时医已多“崇拜天士为医圣,谓鞠通《温病条辨》,可以与仲景《伤寒论》分庭抗礼。”这说明中医不但曾有人把仲景当偶象来崇拜,也早有人把叶天士作为偶象来崇拜。所以姜春华老说,“我们不要把叶氏当作偶象来崇拜,不要把他治疗温病的经验当作顶峰。”这无疑是正确的。在这一问题上,祝氏不迷信权威的态度是很为可取的,祝氏以五段代六经,已足说明他崇尚仲景学说而不泥于仲景学说。对于叶桂,他说:“天士亦人也,人尽有智也,焉知今人之不昔若也。”当然,这话在崇拜叶氏为医圣的人看来是狂妄。但祝氏认为:“学说之演变不已,往往昨是而今非,后生可畏,安知来者之不如昔耶。”又说:“苟能融会中西,探索真理,不通则已,通则豁然开朗,如登泰山之顶而望日出,气象千万,彼金元诸家,直足底浮云耳。”这种见解,在执着成见,拒绝新知,以仲景或天士为医圣,拜倒于古人脚下,为已有知识束缚住自己的思想,而听不得不同意见的人,是根本不敢想象的。

祝氏医著中,《伤寒质难》一书,很有学术价值,此书新见解不少。内中“太阳伤寒关于温热病之分辨”一篇,实为诘难批评叶氏学说之专篇。总的来说,祝氏认为叶派之学不可盲从,《温热论》瑕疵很多,吴鞠通、王孟英辈推波助澜,以为叶氏之温热,足以颉颃仲景之伤寒,实则疵谬矛盾,不胜枚举。

《伤寒质难》系祝氏口述,由其弟子陈苏生老笔录,写于1944年,刊行于1950年,是一本以师生问答形式汇录的研讨外感热病之专著,文笔畅茂,论理精湛,且参西说中,不乏创见,惜仅印过二千册,现社会上已很少流传。(上海中医学会图书馆有藏本。)

陈苏生老原亦时方医者,曾与祝氏展开舌战,几经辩论,始折服称弟子,后卒获视氏心传,成为视派之传人,著有《温热管窥》(内部印行),亦不同凡响之作。陈老今尚健在。

又上海儿科名医徐小圃,原亦时方医者,后因其子伯远病危,时沪上叶派中名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