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一时。时金阊刘氏饶于财,而仅有一子,
春患
伤寒,势已危,群医束手,遂以重金延二人。徐至,诊视久之曰∶“伤寒为百病长,死生系
于数日之内,苟识病不真,用药不当,则变异立见。古有七日不服药之说,非谓伤寒不可服
药,谓药之不可轻试也。若见之未审,宁不用药,岂可妄投以速其殆。故医者必先辨六经之

症,切其脉理,察其病情,究其病之所在,而后能治。如太阳阳明,表症也,宜汗之;少阳

半表半里,宜和解之;太阴邪入于里,少阴入里尤深,均宜下之。若手足厥冷,自汗亡阳者
,又宜温之。至厥阴病,则寒邪固结,非投大热之剂不能除。此等症势虽危,但能对病用药
,始终无误,不难治也。今诊少君之症,为两感伤寒。两感者,如太阳受之,即与少阴俱病
,以一脏一腑,同受其邪,表症里症,一齐举发。两邪相迫,阴阳皆病。救表则里益炽,救
里则表益急,譬之外寇方张,而生内乱,未有不覆其国者。察其形症,变在旦夕,虽和
缓复生,能措手乎。言未已,阍人报何先生至,徐退入夹室。何入诊之曰∶“冬伤于寒,而
春病温,盖寒必从热化,今身反不热,而脉形潜伏,此热邪深陷,势将内闭矣。顷按脉时
,曾
于沉伏中求之,左手尺寸得弦,右则微缓,见症耳中聋,胁痛,寒热若有若无,兼之中满囊
缩,时或身冷如冰。夫脉弦而耳聋胁痛者,病在少阳,盖脉循于胁络于耳也;病中满囊缩,
右脉微缓者,病在厥阴,盖脉循阴器而络于肝也。邪入阴分既深,故身冷如冰耳。辨其形症
,是少阳厥阴俱病也。古人治少阳症,谓用承气下之,反陷太阳之邪,麻黄汗之,更助
里热之热,故立大柴胡汤一方,解表攻里,
两得其宜。今齿枯舌短,阴液已竭,若投柴胡承气解表峻下之剂,则更劫其阴,是速其殆也
。若以厥阴论治,而进桂、附等回阳之品,是抱薪救火耳,若用石膏、黄连苦寒之药,非
惟不
能拨动其邪,正助其冰搁之势。然医家必于绝处求生,方切脉时,两手虽奄奄欲绝,而阳明
胃脉,一线尚在。因思得一线之脉,即有一线之机,反复研求,惟有轻可去实一法,以轻清
之品,或可宣其肺气,冀得津液求复,神志略清,可再图别策。勉拟一方,服之,天寅卯之
交有微汗,则可望生机,否则势无及矣。”是时徐独坐室中,使仆往探,索方观之,乃大笑
曰∶“是方能愈是病耶!果然,可将我招牌去,终身不谈医道矣。”言为何仆窃闻,达于主
。何谓刘曰∶“闻徐先生亦在此,甚善。今晚虽不及相见,明日立方必与共,千万为我留。
”何舟泊河沿。遂下宿。徐欲辞归,刘苦留之。服药后,至四鼓,果得汗,形色略安。天未
明,何至复诊,喜形于色曰∶“尺脉已起,可望生矣。但必留徐先生,余为郎君疗此病,徐
若去,余亦去耳。”刘唯唯。徐悉病有转机,无以自容,急欲辞归。刘曰∶“何曾有言,先
生去彼必不留,儿命悬于先生,惟先生怜之,虽日费千金,亦不吝。”徐闻,知前言之失,
默然无语。何一日登岸数次,不数日,病者已起坐进粥,乃谓刘曰∶“今病已愈,我将返棹
,徐先生已屈留多日,谅亦欲归,但前有招牌一说,或余便道往取,或彼自行送来,乞代一
询。”徐遂丐刘周旋,刘设席相劝,至为屈膝,始得解。何归,适侄某亦患伤寒,病剧,举
家皇皇,何诊之,形症与刘似,曰∶“易耳。”遂以前法进一剂,不应,再进而气绝矣。何
爽然曰∶“今日始知死生在命,非药之功医之能也。”因函致徐,自陈其事,而请罪焉。由
是闭门谢客,不言医者数年。
两苍氏曰∶轩轾处,妙无墨痕。备载两医论,略未删翦,疑若不经意,何虽奏绩,而有
末段
颟顸,则仍案而不断。及将两论细读,始悟备载之下,盖有不待断者,束处直是有意瞒人,
借作疑阵耳。妙妙。



<目录>补编

<篇名>李中梓

属性:李中梓,字士材,邑诸生也。有文名,并精医理,名重一时。时金坛王肯堂(字泰)亦精
岐黄
术,年八十,患脾泄,群医咸以年高体衰,辄投滋补,病愈剧。乃延李诊视,诊毕,语王曰
∶“公体肥多痰,愈补则愈滞,当用迅利药荡涤之,能勿疑乎?”王曰∶“当世知医,惟我
二人,君定方,我服药,又何疑?”遂用巴豆霜下痰涎数升,疾顿愈。鲁藩某病寒,时方盛

,寝门重闭,床施毡帷悬貂帐,身覆貂被三重,而犹呼冷。李往诊之,曰∶“此内热也,古
有冷水灌顶法,今姑通变用之。”乃以石膏三斤,浓煎作三次服,一服去貂被,再服去貂
帐,服三次,而尽去外围,体蒸蒸流汗,遂呼进粥,病若失矣。其医之神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