檐下灯钩上,上有五个大字:“王小山客寓”。心想,就此暂住一宿,明晨再走。于是大步走进店内,店主王小山前来殷勤服侍,先送一盆洗脸水,后送一壶茉莉茶,随即问:“客官,今晚要用些什么饭菜?”陶大爷说:“随便什么饭菜,只要充饥就好。”“客官喜吃酒吗?”“酒倒喜欢,不知店内可有好酒?”王小山说:“店内有十年陈窖、高粱老烧,还有大曲,不知客官喜欢吃哪种酒?”“你拿十斤陈窖,切十斤红烧牛肉过来,与我美餐一顿。”于是王小山将酒、肉共二十斤送来,放在桌上。陶文灿走了一天路,又饿又渴,不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今晚店内客少,店主无事,就坐在陶文灿对面,看他吃酒。王小山仔细地对陶文灿看看,心生疑窦,此人好像与街上挂的图像相同?于是便问:“客官风尘劳苦,不知从何处而来,姓甚名谁,来此龙泉县有何贵干?”陶文灿说:“店家,我从扬州钞关而来,父亲姓贾名志成,我叫贾文灿,来此做些小买卖。”王小山一听,大不相信。我姑父贾志成并无儿女,本来想领我承嗣,因我赌钱好酒,不务正业,惹他生厌,就作罢了。看来此人有假,不能放过。想罢,复又留神细看,又偷上街去复对图像,果然不错,是叛逆陶文灿。暗想——
往日做梦想发财,今朝财神进门来。
  因此他故意稳住陶文灿说:“客官远道风尘到此,一路辛苦,你慢慢吃吧,因我有个瞎子干娘,住在后街,每顿由我送饭,我此去送饭,少顷即来陪你。”说罢,即外出去了。
  众位,这个王小山并非说的实话,他是龙泉县有名的百痞。他哪是为什么干娘送饭,是去龙泉县衙报告叛逆陶文灿住在他店内,指望报官领赏。王小山一路快步如飞,来到衙前号房报名而入,这时,正值龙泉县升堂理事。这位县老爷姓张名文儒,安徽人氏,为官清正廉洁,毫不徇私,不下宋朝包拯。这恶棍来到堂前,啪秃一声,对老爷面前一跪:“太爷在上,小民王小山叩见大人。”张知县朝下一看,拍动“惊堂”问道:“你来有何事报告?”王小山道:“太爷在上,小人来此无别,只因小的店内有一客官,生得淡红面目,身材魁梧,一派英雄气概。小人细看,正与街坊挂的图像相同,只怕此人就是陶家反叛逆党,所以小人既知,不敢不来报告,望大人案下定夺。”张知县听罢,面带怒色,说道:“王小山,你可认得实在吗?事关重大,非同儿戏,倘然妄报不实者,与叛党同罪!”“太爷呀,小民虽开一家饭店,做事非常精细,事不确实,何敢妄报,望大人鉴察!”张知县说:“叫快班过来,将王小山押下去坐罪!”
  这边把王小山押入监牢坐罪,那边张知县退堂,备轿出衙,直往总镇府而来。原来这个总镇府官大人,姓严名,绰号合天霸王。他是清江总兵严党之子,还有个协镇府姓严名先,绰号叫醒太保,也是千成关总兵之子,均系奸党后代,陶门对头。
  众位,原来奸党之子严把持总镇府有条命令,凡有人报告叛逆之子陶文灿的下落,先行到县,知县再到这两处武官衙门报告,发兵捉拿。张知县来到两处衙门,报明此事,返回县衙理事。严、严先两个奸贼得此报告,两处发兵,共发三千人马,直扑南门外王小山饭店而来。这时已鼓打四更。这三千兵马,各执灯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日,就将王小山饭店围得水泄不通,人嘶马吼,喊声震天。那南门外所有居民,均皆熟睡,听到如此嘈嚷之声,家家披衣而起,慌慌张张,不知何事。来到门前一看,满街满巷,尽是兵马。
  外面人声嘈闹,灯火通明,惊动正在熟睡的海洪星。陶文灿披衣起身,从窗口对外一望,喊声:“不好,定是店内的小贼,将我识破,报官前来捉我了!”随即操起钢刀,虎步迈到天井,只听奸贼严、严先叫嚷:“众兵丁要各自当心,莫让逆贼陶文灿逃走!”眼看官兵直对店里涌,陶文灿一个猫步蹿上了屋顶,对下一望,灯火耀眼,刀枪剑戟如林,围困得密密层层。陶文灿急中生智,把钢刀入鞘,两手捧起一堆瓦片往下喝道:“奸贼看宝!”一堆瓦片——
咣啷一声如山倒,砸得他官兵头上冒血浆。
官兵一吓往开让,陶文灿乘机落地平。
  一心想杀开一条路,怎奈官兵围上好几层。大刀闪划如雪片,长枪短剑像竹林。陶文灿一见无奈何,只用钢刀保自身。又见铜棍铁尺如闪电,直扑英雄脑梁门。
陶文灿见此难取胜,挥动钢刀杀官兵。
杀得那人头如瓜滚,杀得马头如同切菜根。
二贼越杀兵越广, 陶文灿杀来杀去一个人。
众位呀,龙入浅水遭虾戏,虎落平原被犬欺。
只见挠钩套索层层逼,拿海洪星捆得紧腾腾。
  陶文灿被严家二奸捉住,带到总镇衙内,拷究审问。陶文灿英雄气概,毫不畏惧:“你老子正是陶文灿,要杀要剐,听贼两便,大丈夫视死如归,何惧之有!”两个奸贼听了,气急败坏,但又不敢轻易对他怎样,只得吩咐手下:“办囚车伺候,明日清早起解上京城发落,决不轻饶!”
  次日天明,严、严先二贼,差遣三十名兵卒,亲自押送囚车进京。
解差押车如狼虎,严贼坐马端枪后头跟。
路上行走不耽搁,来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