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有理说不清。如今承认草菅人命,且用他的大轿送你回去,也就算了吧。”这遭,衙役请她上轿。
官轿生得四角平,只抬官来不抬民。
不是老爷判错案,哪用官轿送百姓。
  世登走在轿子前面,世云跟在轿子后面,一到自己家门口,喊声母亲,沈氏回头一望,心吓得直荡。“世云,老小,你回来呱?
我想你想到肝肠断,望你望得眼睛穿。”
  世登也喊声亲娘,沈氏抬头一望,“哦,世登,你也回来啦!我好了还对你说过,在外不论生意好丑,要常回来看看,到今朝人也不回,信也不写,让我牵肠挂肚,愁煞我了。”“娘,你又说假话了,你把银子灌铅,弄我在杭州坐监。”“阿依喂,冤枉我了,这叫山倒下来压不死人,你用舌头根压煞我了。儿呀,我不曾用假银给你,不知可是你父亲生前把银子弄夹嬲了,我又不识真假,弄你在杭州受苦!这样,总算我的不是,是我交与你的,现在有理也说不清。”陆氏媳妇也来叫声婆婆。沈氏说:“请坐,请坐。”“婆婆,叔叔的汗衫上明明是鸡血,你还害我杀人,可险险乎送掉我一条命!”“啊呀,媳妇,你怎不说清爽的呀,就说是鸡血的呢,你自己怕痛,就随便招供,还怪我哩!我寻不到世云不要去告状?不过还好,大家总算太太平平回来了。回来了就好,总是我不好。
千怪万怪总怪我,怪我老娘不算人。”
  三天之内,总算风平浪静。三天之后,沈氏对张宝说呱:“张宝,不得了啦,十八把钉耙齐上门,我这遭还想过他们的日子?他们三人一条心,总怨恨我老娘,打不死我,气就气煞我了。不拉,你前次在哪家买的假药,不曾药死他呗。你现在替我到同丰老药店买真砒霜,再打两壶酒,回来交给我。”张宝这个奴才听话哩,来到同丰药店,买了一两砒霜,又到酒坊买了两壶酒,交到沈氏手。沈氏把厨房门一关,在里面做作一番。
  沈氏用手对梅香一招:“春梅,替我把这两壶酒送给大二两个少爷吃。你要记住,大少爷酒量好,红色壶盖的给大少爷;二少爷不大会吃酒,绿色壶盖的给二少爷。切记切记,不能弄错!”梅香生怕把酒壶搞错,眼睛盯好了酒壶跑路。哪晓得脚下一乱,挨门槛一绊,酒壶滚出去论丈,壶盖倒跌落下来了。梅香一吓,命总没得,抢了去拾起壶盖对壶口上一塞,壶盖倒塞错了。沈氏在后面看好了的。心想,不好了呱,不得了了呱,这个冤家弄错了,如果把我的世云药死末,这不是——
海水冲倒龙王庙,自家人揪了自家人。
  沈氏连忙走过去:“春梅,我要摘你的眼皮呢,饭白白向把你吃了,好在我还对你说的,当点心,不要弄错。你魂可在身上,还跌一个大跟斗!”她同春梅扯个淡,把壶盖调正过来呱。她生怕再弄错,自己把酒送过去。“世登,今朝老娘办的和好酒,你们吃得和和好,不要计较你老娘。儿呀,你们老诚点自己倒出来吃,我去上菜。”世登可要吃她的酒?不想吃。想想在杭州吃的伤心苦,眼泪从肚爿底下对上泛。气向嗓子上郁,伏在台上哭。世云见哥哥不吃,二人相觑而泣。沈氏想:今朝不吃我的酒,不但弄不死他,就怕还要被他识破机关。唉,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!沈氏看呀看,转呀转,看到一只五斤重的秤砣在墙脚下,顺手拾起来对身后一,趁世登伏在台上不动,拿秤砣对他头上一中(砸),正好世云伸头过去想劝他哥哥世登的,哪晓世云的头对上一凑,“啪叮嗵”,
对世云脑壳上一碰,活跳鲜鱼命送终。
  沈氏一看,中了自己的儿子。急得没法,只是蹬脚。她心肠坏,转口又快:“不得了啦,不得了啦,世登用秤砣把世云砸死——
冤家呀,砸死你弟弟人一个,绝我老娘后代根。
  世登,你九谋三计要弄死你弟弟,现在给你砸死了,如今是我条命你条命,
与你一不做来二不休,前世里冤家遇对头。”
  “张宝,用车子推我去告状!”张宝把沈氏拉到旁边,小声对她说:“告底高状,我看见是你砸的唷。”“格张宝,你说这话,我不死你手里!
到堂上经不起你说句糊涂话,我千个残生也活不成。”
  沈氏要张宝作硬证,罚他用车子推,梅香在前面背,来到洛阳县衙。
堂鼓敲得嘣嘣响,冤枉喊了不绝声。
  胡老爷一看,眼睛发暗。“你这个老东西专告谎状,这还了得!衙役,替我拖她下去杖五十大板。”衙役撒野,拖下去就打。沈氏气塌塌回家。张宝问:“太太,可曾准状?”“准底高状?这瘟官不信我的话了,说我告谎状。”“他怎说的?”“怎说,弄到一顿吃局。”“底高吃局?”“茄子烧肉!”“太太,这遭只好歇,回去同世登了结。”“了结?我这遭反正没男没女,前走后空,银子控下来又成何用?我不如尽它了,尽它光,钢火用在刀口上,非要拿世登弄了去陪葬!张宝,回去替我到库房把箱子锁打开,拿出百两金、千两银,再拿百两马蹄金——
拿到后堂去送人情。”
  张宝这冤家听话哩,忙了从库房里拿金银如数称出来,在将夜的时分,转弯抹角,抹角转弯,把沈氏送到胡老爷的太太李爱珠身边。李氏太太问:“沈氏奶奶,你又来作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