鞋簇簇新。
手执一把呢贡扇,文质彬彬念书人。
  他又是惯宝宝脾气,用这些新衣裳一穿,在高堂上走三踱四,一表人品。老夫妻一看,欢喜一半。
看他走步路,多稳重,形端表正,
说句话,多文雅,诗礼传家。
  陈梓春笑嘻嘻:“母亲,这种穿着可好去看灯?”院君信口一塌:“儿呀,这种穿戴不要说出门看灯,就是随常人家招亲总好招。”哈哈,女人不好开口,开了口竟会有。院君又说了:“儿呀,你年纪实在轻,出门我不放心。
你早上去,我又怕,云腾致雨,
晚上去,又恐怕,露结为霜。”
看灯人,有多少,窈窕淑女,
元宵节,爱戏耍,有女怀春。
我儿呀,我拿好言好语对你说,你要牢牢切切记在心。
我儿呀,你看灯看到东城门,日落西山夜黄昏。
恐怕城里关城门,难得将身转家门。
你带领安童人五个,姑母家中暂安身。

我儿呀,你看灯看到西城门,日落西山昏沉沉。
恐怕城里关城门,深更半夜难回门。
你拿安童带随身,姨母家中可安身。

我儿呀,你看灯如果在南门,日落西山暗昏昏。
恐怕城门关得早,主仆难得回转门。
你带领安童人五个,外公家中好安身。
我儿呀,你假使看到北城门,就早点回转聚贤村。
我儿呀,你从来不曾出远门,我时时刻刻挂在心。
一来爷娘盼望你,二来先生望你读五经。
  陈梓春说:“母亲,多蒙你金言玉语,孩儿切记切记,断不忘记。”陈梓春辞别父母,安童背包。
主仆五个出前门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  带跑带相,前面到了真武殿。真武殿朝前盼,马上就到龚家场。
走过一里又一村,灵台县城面前呈。
  主仆朝前跑,来到王家桥。陈梓春对桥头上一站,口中就喊:“安童,竟是城里没挂榜,乡下谣断嗓,还说兴灯兴灯,哼总听不到一哼!”安童说:“少爷性子不要躁,不见得我们一到,灯就出来更哨。灯末,篾扎的,纸糊的,肚里插蜡烛火,太阳在天上不曾落,舞起来发白,随便多舞总不好看;天色一暗,舞起来才好看。啊,对的。想吃无钱酒 ,要把工夫守,再等一刻还你有。”话言未了,陈梓春眼力不错,对那剃头店的走廊里一望,柱棵上有一张梅红纸贴得上,他对安童说:“妥了,这是兴灯告示。上面写得明明白白,今朝的灯从北草场兴起。北草场完全是杂灯,正式平台在西门,西门看了上南门,南门看了上东门,各灯齐集到孔圣庙参圣。我们一步不要跑,一刻工夫就会到。”
讲讲说说天色暗,日落西山暗昏昏。
  啊唷,城里敲起锣鼓来了。城里锣鼓响,乡下人脚底痒,像发呆,男男女女总上街。
来了多少买卖客,来了多少异乡人。
来了多少书公子,又来多少恶光棍。
只听一阵鞭炮响,四城内外总是灯。
  陈梓春一看,是些什么灯?
平安吉庆金狮子,万福来朝太平灯。
五色绸缎高搭彩,笙箫细乐闹盈盈。
工匠扎出巧花灯,庆贺皇上万年春。
舞彩球,搭彩台,彩虹灿烂,
彩牌上,写大字,大放光明。
上写着,各州府,花灯齐出,
庆天子,贺万岁,国泰民安。
  陈梓春又不曾看过灯,倒说起冒失鬼话来了:“安童,你望望看,乡下人发呆,拿猪头背上街;恐怕放乡下要馊,拿城里来用绳子穿住鼻子拖。”安童说:“少爷,若动冒失鬼手,不要开冒失鬼口,人家要笑的。那不是猪头,是猪八戒灯呀。猪八戒不提,灯闹起来不奇;猪八戒不拱,灯闹得不涌。”
猪八戒,拱嘴灯,拱来拱去,
十三节,老龙灯,云头随身。
  陈梓春哪肯不说冒失鬼话呢?“安童,你看,那个长毛绕狮狗,相住两个毛芋头;那条绕狮狗,跳上趴下啃芋头。”安童说:“叫你不要说冒失鬼话。
相公呀,那不叫狗儿啃芋头,是叫狮子衔花滚绣球。”
绣球灯,在前面,滚来滚去,
狮子灯,后头跟,眨眼铜铃。
看一盏,猴狲灯,毛头贼脸, 
挑担水,过仙桥,脸红到耳根。
看一盏,走马灯,走来走去,
牡丹灯,红芍药,姊妹相称。
牛车灯,转起来,木龙戏水, 
磨子灯,轰轰响,不得绝声。
春季里,山楂灯,红光灼灼,
梁山伯,祝英台,同上杭城。
夏季里,开荷花,红花绿叶,
唐明皇,杨贵妃,也扎成灯。
秋季里,开菊花,桂香十里,
刘知远,打瓜精,独坐龙廷。
冬季里,开腊梅,雪景好看,
小秦王,争江山,,胜败难分。
正月元宵节, 城中闹花灯。
人人都喝采, 个个荡新春。
  腾腾空平台一歇,灯火一熄,没多几转,乌漆黑暗。陈梓春说:“安童,忙煞得看灯,看灯,看这几盏灯倒拉倒了。”安童说:“相公,这草场上是杂灯,正式平台在西门哩。”“那我们上西门看平台。”“少爷,你去,我不去。”“安童,你为什么不去?”“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