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月暗将弹弓、防身宝剑捎在马上,把两匹马牵出后门,主仆搬鞍上马,拐弯抹角来到大街。一看各铺户皆悬灯结彩,鼓乐喧天,齐放花炮,异样之灯挂满街衢。主仆无心逛灯,催马出了东关。往前走了不远,见路北门前挂着红莲双灯,主仆下马,拍门叫道:“爱姐,开门来。”
  且言龙氏母女正在草堂盼望,忽听有人叩门。爱姐说:“想必是俺二婶子来了。”母女二人出离草堂,将街门开放。借着灯光一看,问道:“你是谁拍俺大门?”兰英说:“爱姐,休要高声,你二婶到了。”爱姐一听语音,自己方明白,回头说:“娘呀,是俺二婶到了。”龙氏闻言,进前用手拉住兰英说:“妹妹随我来。”一同进了草堂。梦月把马牵进院内拴好,爱姐把街门关闭。龙氏与兰英叙礼,爱祖与婶母叩头。龙氏说:“妹妹,这位是谁?”兰英回答:“这是义姐李梦月。”龙氏又与梦月见礼。兰英说:“月姐姐将钱纸取出,灵前焚化。”梦月从行囊内取出钱纸,在灵前焚化,兰英哭拜。龙氏说:“妹妹少要悲啼,咱的婆母六十七寿的人,也算老喜丧,不必过哀。”兰英止住悲声说:“妹子岂不明白,只是你兄弟南牢受罪,婆母因此气死,奴心何安?小妹今夜一来吊孝,二来上京寻兄,商议救你兄弟,居家好团圆。奴若寻不见长兄,就住在京中等候圣上出巡,定要诉告御状,好搭救你兄弟出监,小妹终身有倚,咱姊妹白首相聚。”言罢,从行囊取出纹银百两,口尊:“嫂嫂,这银以作家中费用,小妹就此拜别。”爱姐上前扯住衣襟,说:“二婶别走,再住几天走也不迟。”爱姐缠住,不知走的了否?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第六回 清峰山贼寇劫径 赵兰英误入黑店
  女子贞烈出本心,沽名要誉非其论。
  千里寻兄救夫主,惹得世人说到今。
  话说爱姐扯住兰英小姐不放,兰英说:“我若住在家里,恐怕我父知晓,我就走不开。那时怎了?”龙氏向爱姐说:“不可留恋你二婶,还有会面之日。”爱姐方撒开手。李梦月把两匹马牵出街门,龙氏、爱姐相送兰英,洒泪相别。主仆上马,天已五鼓,兰英说:“嫂嫂同侄女进去罢。”龙氏说:“在路上早下店,晚出店,身体保重。”言罢顿革詹加鞭,望北蹚下去了。按下不表。
  且言赵明次日清晨问及丫鬟:“你姑娘昨夜逛灯几时回的府呢?”丫鬟禀道:“自昨晚上逛灯,并未回府。”赵明说:“你上绣楼再瞅一瞅去。”丫鬟领命,来至绣楼一看,并无人影,立刻回覆:“老爷,绣楼无人。”问及门上人,皆言未回府。赵明闻报暗想:“此时不回府,大约在王府上了。遂命家人去问。不多时回报:“王府上并未见小姐之面。”赵明闻报,心知有异:“莫不是这奴才因我退婚,撕了文约,吵闹了几句,恐我给他另寻夫主,假意借逛灯为由,行脱身之计也是有的。”想到这里,遂派数名家人,在城里关外并孙姓侦探消息。这事按下不表。
  再言兰英主仆夜住晓行,走阳关大道扑奔北京。这一日正往前走,来在济州地方。有一座高山阻路,从林中发出一枝响箭。暗中交代:此山名为清峰山。有一伙劫径的强盗,为首有四个头目:一个名鬼头张俊,一个名鬼脸李清,一个名地溜鬼王熊,一个名追命鬼李豹。又聚了些亡命之徒,四五十号俱是山东人氏,在这清峰山称孤道寡,每日在山下抢劫来往行客。这四个贼首见天气清亮,令喽罗备马下山采盘。喽罗遵命,不敢怠慢,把四匹马备妥,牵至山口。四个贼首认镫乘骑,众喽罗拥护着下山。来至松林之内向外探望,不大的工夫,远远来了两匹马。堪堪临近,原来马上是两个白面后生,立刻放了一枝响箭。
  且言主仆二人正往前行,忽听松林中放出一枝响箭。兰英问道:“月姐,这是什么响?”梦月说:“这是响箭,林中必有劫径的贼寇。”言还未尽,只见从林中窜出四匹马,马上骑着四人,皆是花布蒙头,面生凶恶;后面有几十名喽罗,各执长枪短刀,耀武扬威。只见众寇中窜出一贼,坐跨一匹青马,此贼花布缠头,面如灰色,浓眉大眼,颏下一部红髯,身穿青缎窄袖衣,腰系绰包,青缎兜裆裤,花布裹腿,大尾巴革及鞋,手擎一把鬼头刀,嘴内大喊道:“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有人从此过,须给买路钱,若要牙崩半个不字,一刀一个土里埋,一刀一个土里埋。”李梦月看的明白,见贼人身临切近,左手擎弓,右手搭弹,照定贼人哽嗓咽喉打去。弦响弹到,“吧”的一声,响鬼头张俊在马上歪了两歪,跌下马来,绝气身亡。追命鬼见大寨主张俊落马身亡,不由的三尸神暴跳,五灵豪气飞空,心中大怒,喊道:“绵羊也能扎手,气死我也!”手抡双刀,一马窜出,“好好下马受死,与俺大寨主抵偿。李梦月见此贼也是花布缠头,面如白纸,并无血色,浓眉毛小眼睛,塌鼻梁,血盆口,颏下无须;正在年轻,身穿蓝缎窄袖衣,蓝缎兜裆裤,腰系红缎绰包,花布裹腿,大尾巴鱼鳞革及鞋,手抡双刀,赶奔前来。身临切近,李梦月早已将铁弹叩在手内,见贼已近,将弹搭在弦上,前拳一伸,后拳一撒,只听“嗖吧”一声响,正打在追命鬼李豹的哽嗓咽喉。李豹“嗳哟”一声,将双刀抛落尘埃,栽两栽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