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影响。如何教我不着急?”张修龄道:“嫂子不是说了,须得快去拜章四爷吗?看何时能去,我陪着去便了。”林巨章道:“你去问问她,说我此刻要去拜章四爷,看她怎样说?我不是怕她,实在闹起来不像个样子。比不得那些下等社会的人,动辄打街骂巷,不怕人笑话。而且人家见惯了,倒也不觉笑话。”张修龄点了点头,心中暗自好笑。到内室见着陆凤娇,忍住笑说道:“巨老怕嫂子生气,不敢去拜章四爷,又不敢和嫂子赌气,竟不去拜章四爷,事处两难,独自在客厅里双眉不展,教我来请嫂子的示,看嫂子怎么吩咐。若许巨老去,我就陪他一阵去。”张修龄这句“陪他一阵去”的话,是有意打动陆凤娇的。陆凤娇与周克珂通奸,林巨章在家,固是不便,就是张修龄在家,也甚碍眼,心里常是很愿意他两个一阵出去,好趁这当儿与周克珂无所不为。这种人这种事,写出来真污纸笔。不过一部《留东外史》,全是为这种人写照,故不妨尽情披露。

  当下陆凤娇听了这话,故意沉下了芙蓉娇面说道:“他怕做秦桧,又来问我这长舌妇做什么广张修龄笑道:“嫂子何必再生气。要是怪巨老不应不亲来请示,我就去请他来。”这两句话,说得陆凤娇也扑嗤的笑了,忙转过脸去,说道:“有你陪他去最好,就请你催着他快去罢!这本是极要紧的事,因他一张嘴,是那么随意糟蹋人,我就不问他的事。”张修龄怕耽误了时刻,出来对林巨章说了。林巨章听说陆凤娇有了笑容,才放心进房,更换衣服,陆凤娇便也不说什么了。

  

  林巨章和张修龄乘高架线电车到四谷,就在停车场不远,

  张修龄指着前面一所半新不旧的房子道:“那就是蒋四立的住

  宅,才移居不久的。”林巨章道:“他那伤痕完全好了吗?”

  张修龄道:“听说肩下的那一处,因是实在地方,已完全好了。

  只腰眼里一处,总是流出黄水,不能合口。据医生说,切近脏腑,但求不再发烂,便是他的福气,要想全愈,只怕千辈子没有希望。”林巨章笑道:“他和吴大銮,大约是迷信家说的前生冤业。他的胆量也真不小,被吴大銮刺伤了两处,除些儿送了性命,人家都道他此后决不能在东京住了。就是在东京,也必埋头匿迹,不敢再做那收买人口的生活。谁知他倒变本加厉,大张门户的做起来。嫌原住的地方在一个巷子里面,车马来往不便,竟搬到这大道旁边住了。民党里也毕竟没第二个吴大銮,出来给点颜色他看。他和吴大銮,不是前生冤业吗?”张修龄道:“海子舆不来,他本是不干了的。海子舆极力把他一恭维,连打了几个电报给老袁,回电十分嘉奖,又赏了一万元的调伤费,一个三等文虎章,教他调好了伤,实心任职,再行升赏。

  蒋四立接这回电的时候,尚在医院里,心里一高兴,就坐了起来,全不觉伤处有何痛楚,亲到公使馆拍发了谢恩的电。即日退院,搬进这房子,真可谓力疾从公。”林巨章叹道:“老袁是这般用人,无怪人愿在他跟前效死。”

  二人边走边说,已走近蒋四立住宅门口。林巨章举眼朝门里一望,只见里面悬着一块“东京筹安分会”的楠木牌子,他终是在民党中立久了的人,忽然见了这种字样,虽则已是立意投诚,心中总不免有些不自在,忙掉过脸,催着张修龄快走,行不到几箭路,张修龄停住脚道:“章四爷就在这附近了。番号记不清楚,你只留神看门框上也悬了块小木牌子,写着‘哕冈涤羽’四字,那便是章四爷的别号。”林巨章道:“这四字

  

  猛然听了,倒好像是个日本人的名字。”张修龄笑道:“只怕也是特意取这四个字,想鱼目混珠的。”林巨章摇头道:“混称日本人,有什么好处?”张修龄道:“好处是没有,注意的人少一点。”林巨章道:“这房子不是的吗!”张修龄看了看,连连点头道:“是了,你看这牌子,不是旧的吗?他住在小石川的时候,就是用这牌子。”林巨章上前推门,震得门框上铃子响。里面出来一个中国装的少年男子,粉妆玉琢,艳彩惊人。

  林巨章从栅栏格里看见,吓了一跳,低声问张修龄认识是谁?

  张修龄望那少年笑了一笑,对林巨章道:“这人巨老不曾见过吗?他在此地出过大风头的。”说话时,少年已将门开了,向张修龄点头。

  二人才跨进门,只见刘艺舟跑出来,一见二人,就打了一个哈哈,接着说道:“难得,难得!今天刮的什么风,把两位大伟人刮到我这穷窝里来了。章四爷还不快出来,这两位一定是来看你的。”林巨章听了,心中大不舒服,但不好发作,只得做个没听见,张修龄偏伸手给刘艺舟握,刘艺舟且不握手,用那两只猪婆眼,在张修龄手上,左一看,右一看,又是一个哈哈道:“贵人贵手,穷小子今天有福了。”说时,把他自己的手,在身上揩擦了几下,才双手紧紧的握住张修龄的手,唱戏道白一般的腔调说道:“不知仁兄大人驾临,暴弟小鬼有失迎迓,恕罪则个。”张修龄见他有神经病似的,倒觉好笑。章四爷已出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