罢,日本小鬼总不是好惹的。你没听得霍元甲大力士,死在小鬼手里的事吗?”萧熙寿吃惊道:“霍大力士怎么是死在小鬼手里?我只听人说霍大力士是人家谋死的,是谁因什么事谋死的,却不知道。你且说小鬼怎生将他谋死的?”熊义叹道:“说起来话长得很,在路上也说不完,并且我还不知道十分详细。他有个最相契的朋友,现在此地,我明日给你绍介了,教他慢慢将霍大力士的事情说给你听。”萧熙寿喜道:“霍大力士最相契的朋友,不待说工夫必是很好,结识了他,或者还可替我出这口气。姓什么,叫什么名字?”熊义道:

  

  “他是直隶人,姓蔡,名焕文。我和他原没什么交情,到日本之后,才从朋友处见过几次,因听他述过霍元甲的事。他住在早稻田的中国青年分会。”萧熙寿道:“只要知道住处,便没交情也可去访他。好武艺的人,多是闻名拜访,三言两语说得投机,即成生死至交的。况且都在外国,又是同乡。我明日到你家来,同去会他。”说完,二人分途归家。

  次日,萧熙寿来至熊家,熊义已出外。问下女知道去处么?

  下女又不懂得。只得留张名片,用铅笔写了些责他失约的话,交给下女去了。此时熊义被秦东阳拉去,正和秦珍商议秦次珠的婚事。秦次珠从昨日警察来过之后,一个人躺在床上,蒙头盖被,痛哭不止。晚饭也不吃,直哭了一夜,两眼肿得和酒杯样大。秦珍亲到床前,叫她起来吃饭,她只哭泣,似不曾听见,秦珍教两个姨太太来劝,倒被秦次珠骂得狗血淋头。秦珍没法,命秦东阳请了熊义来。在秦珍的意思,虽知道熊义家中尚有妻室,只是过门上十年了不曾生育,熊义久想再娶一房,自己女儿又曾和他有染。此刻哪去择乘龙快婿?不如索性由自己主婚,将女儿嫁了他,料想二人没有不情愿的。同儿子商量了一会,秦东阳也只得说好。熊义来至秦珍房里,秦珍用话套了会熊义的口气,似乎愿意。即教熊义去劝秦次珠起来,不要急出了毛病。

  熊义领命,径到秦次珠床边坐下。见她面朝里,蜷作一团睡着,熊义轻轻唤了两声,也不答应。熊义知她是醒着的,即说道:“事情已到这样,急也无益。鲍阿根在警察署,当着大众宣布了你许多不中听的事,还说要拿你亲笔信,用珂罗版照了,并你的历史阴私之事写在上面,趁留学生开会的时候发给这些人看,把你的名誉破坏得将来不能嫁人。他又说早已知道你是个极烂污的女子,不过哄着你睡睡开心,岂肯娶这种女子

  

  做妻室,并且说他是当西崽的人,哪能供给这种浮薄女子的生活。你看鲍阿根既存心如此,你何苦再为他急得这样。你是聪明人,不是太不值得吗?”秦次珠知道鲍阿根是熊义出主意作弄的,心中恨熊义入骨。熊义进房的时候,装睡着只是不理。

  此刻听得这般说,忍不住翻转身来说道:“你不用拿这些话来骗我,我相信他决不会如此说。”熊义抢着说道:“你说我骗你也罢,你和他二人的事,你是不曾向我说过,他若不说,我必不知道。我且将他说的,你二人前后的事迹,照样说出来,你便再不能说是我骗你了。”接着,将鲍阿根昨日对巡长述的那段话,又添了许多枝叶说出来,气得秦次珠眼睛都直了一会儿,眼泪和种豆子一般,枕头透湿了半截。忽然将卧被一揭,坐了起来骂道:“我真鬼迷了心,遇了这种没天良的东西!你死了,哪世转劫出来,还得当西崽。”熊义道:“不必气得再骂了。世界上哪有好人去当西崽?你自己年轻没经验,上了当,幸发觉得早。不然,还有吃亏的事在后面呢!丢开了罢,也不要放在心上了。胡子见你不吃饭,他气得也不肯吃。”秦次珠道:“谁教他不吃的,六七十岁的人了,还终日迷着两个狐狸精,哪有工夫把心思想到女儿身上的事。”熊义即将秦珍套间口气的话说了,秦次珠笑道:“他若早知道是这样,哪有这般气受。我问你,昨日那包金器拿回了没有?”熊义起身道:“拿回了。你起来,我们同到胡子那里去坐坐,使他好放心。”

  秦次珠道:“我此刻不知怎的,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见胡子的面。

  那二妖精,我更是不愿睬她。”接着唉了声道:“想起来我又恨,若不是二妖精缠着你这不成才的,不要脸被我撞着了,我又怎得一个人与那奴才相遇?我知道,你昨日与二妖精是心满意足的了。”熊义故作不知的问道:“你说的是哪来的话?我真不懂得。”秦次珠伸手在熊义脸上羞了羞道:“你这样子,

  

  只哄得老糊涂了的秦胡子,哄得我么?为什么下女叫你,有客不能来;二妖精来,就没有客了?并且去了那么久,二妖精回来,那种得意神情,我两眼又不瞎了。”熊义也伸手在秦次珠脸上羞了一下道:“休得如此瞎说!青天白日,又不是禽兽,难道有什么事不成?”秦次珠冷笑道:“青天白日,便是禽兽,我看你早就成了禽兽了。在我跟前,何必也这样撇清?”熊义尚待辩白,秦次珠连连摇头道:“罢了,罢了,越说越令人生气!要到胡子房里去就走罢!”说着穿好了衣,蓬头散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