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日在国内也和人比试过多次,但不曾正式上舞台比着给大众观看。今日是第一次经过,听了那楼上楼下拍掌欢呼之声,心中禁不住跟着一上一下的只跳,浑身都像不得劲似的,由不得脸也红了。小杉绍介之后,复引回房里来。

  心中着急道:“我又不是不曾和人比试过,我自己找着来的,若没有把握,尽可不比。为什么上台就那么不能自主起来?倘在对敌的时候是这样,还了得?”一看桌上放着一瓶凉水,即起身拿起来,倒了一茶杯喝了,心神才安定了。小杉挑选了三个柔术家,都过来握手,说指教的时候手下留点情。萧熙寿也不懂得,胡乱谦虚了几句。外面已将“来宾中国人萧熙寿飞入三人拔”的牌子悬挂出去了,大家睁着眼等看中国人的身手。

  小杉拿出一套柔术的制服,给萧熙寿更换,萧熙寿不肯。只将马褂皮袍卸下,露出贴身青湖绉小棉紧身,青湖绉扎脚棉裤,觉得脚上漆皮鞋不合式,脱下来,向日本人借了双穿木屐的开叉袜子套上,在地下踏了两步,很是合脚,紧了紧腰带,两袖高高挽起。小杉亲自同熊义当评判员。

  一行六人,来至台上,让熊、萧二人在东边立着。小杉在自己三人中,指出一个,牵了手走至台心。熊义也牵了萧熙寿的手,照开幕时的样,互握了手。小杉呼着“一、二、三”!

  萧熙寿初次上台,心中有些不定,恐怕失利,听得“三”字出口,向后倒退了两步,立于个门户,等他打进来。日本鬼乖觉,也立一个架式,睁眼望着,只不进攻。萧熙寿变了个拨草寻蛇的式子,左手向日本人脸上一晃,日本人急举手招架,萧熙寿的手已收回来。看日本人的架式已动了,乘势踏进步,劈胸就是一掌,日本人让得快,只在胸前擦了一下。萧熙寿见他让过,正待追进,日本人将头一低,仿佛中国拳术中黑狗钻裆的架式,

  

  真快,一刹眼已抢到跟前。萧熙寿怕他近身,右脚退了半步,右手用独劈华山式的单掌,朝日本人颈上截击下去。日本人颈上着了这一下,禁不住身子向前一扑,双手着地,口里一叠连声的喊“犯规”。看客里面,也有许多跟着高声喊“犯规”、“犯规”的。一阵喊声,吓得萧熙寿不敢下手了。日本人立起身,说是这么犯规,不能比了。小杉向熊义道:“头部是限制了不能打的,怎的动手便击人头部?”熊义辩道:“他实在是击在颈上,并非头部。颈上是不曾限制的。”小杉道:“哪是颈上?大家看见的,分明击在头上。只是不曾伤着那里,也就罢了。换一个再比试罢。”熊义对萧熙寿道:“我亲眼见着,是击在颈上,他们人多,偏要咬定是犯于规。依我的意思,不必再比试了,彼众我寡,横竖占不了胜利的。”萧熙寿道:“且换一个试试看,此刻说不比了,他们定要笑我无能。”熊义点头道:“你小心一点就是,小鬼是最无信义的。”说着,仍退回评判席。

  小杉又在立着的二人中指了一个。萧熙寿看这个的身躯,虽比刚才那个壮实些,却不及那个灵活。在握手的时候,就好像打怕了的人似的,一双眼睛和耗子眼一般,圆鼓鼓的望着。

  评判的“三”字还没喊出,已摔开手,往旁边一躲,萧熙寿恐是诱敌,仍退了一步。心想:此番索性和他扭打一会,看他如何借口。日本人见萧熙寿立着不进攻,只得步步防备着,举手向萧熙寿打来。萧熙寿等到切近,猛不防一把抱住日本人的腰,用劲往地下按。日本人也箍着萧熙寿,两个对挤对按。萧熙寿一下钩住了日本人的脚,将身子一偏,日本人已立不住,往地下一倒。只是双手紧紧的箍着萧熙寿不放,萧熙寿也同倒了下去。日本人在下,萧熙寿在上,在地上揉擦了好一会。日本人翻不上来,忽然高声喊:“捏了我的下阴!”他这声才喊了出

  

  去,底下看客中,仍是许多跟着喊:“不准捏下阴!”“不准捏下阴!”萧熙寿虽不知喊些什么,但估料着又是借口犯规了。

  小杉同熊义走近身来察看,日本人躺在地上,还只管说捏伤了下阴,小杉即叫停止比试。萧熙寿跳了起来,日本人也爬起来,故意弯腰曲背的,双手捧了下阴,苦着脸哼声不止。萧熙寿对熊义说道:“我两手并没近他下部。”熊义即将此话对小杉声明,小杉故意看了看日本人的伤痕,说道:“捏是捏了,幸喜不重。贵国的拳术,本来多是伤人的手。萧先生又有意犯规,我们两国的感情素好,此是小事,不用说了。请进去坐罢,萧先生连敌二人,只怕也有些乏了,请去休息休息。”熊义是巴不得不比了。萧熙寿闷闷不乐的,跟到里面也不开口,穿好了衣,催着熊义走。小杉挽留不住,送出内台,拿了几张入场券送给熊义道:“明晚仍请贵友来赐教,若尚有能人,愿意来的,更是欢迎。”熊义收了入场券,随口答应了。

  二人出了三崎座,萧熙寿道:“小鬼实在可恶!我若早知如此,也不来了。不过他们用这种鬼蜮伎俩,我终不服气。可惜我不曾练得擒拿手,不会点穴,若在此地找着了个会点穴的人,不知不觉的送他们几个残疾,才出了我这口气。”熊义道:“快不要这么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