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常。

  咳!我们这等人家,也不过嫁个豪富罢了,哪里还想到这些好处呀?

  今日充将孟丽君,真称平地步青云。到都如若更无变,就共皇亲结好姻。员外女儿通判妹,竟为千岁一夫人。那时可谓光辉矣,比嫁罗家强万分。

  咳!只是冒孟千金的芳名,又僭了孟千金的大位,心内倒有些过意不去。

  南金小姐为嗟吁,即便抬身换件衣。月白布衫玄色罩,紫罗裙子带双飞。一边重照菱花镜,看了芳容也自奇。

  咳!真正怪事,奴怎么像起孟小姐来?

  难道真容竟一般,她可无福我多缘。冒名夺却夫人位,辗转思来实不安。小姐于时房内坐,相同五嫂共言谈。

  话说项南金坐在房内面,向侯五嫂问明了孟家多少人口,并一个个的面貌。侯五嫂初时尚不肯说,南金拔下一枝嵌宝珠钗与她,方才一一实讲。正言间,那些姨娘们也知风来问,乱哄哄闹成一处。

  不说南金说项翁,飞骑亲到县衙中。忙似箭,急如风,见了琴堂诉始终。知县安爷心大悦,一声命下不从容。

  啊,外厢看轿,待本县亲自去请见孟家小姐。

  阶前答应喊声高,知县抬身就着袍。坐上一乘银顶轿,大排执事走滔滔。青伞罩,彩旗飘,两面铜锣开道敲。来往之人各骇异,交头接耳语还瞧。项翁员外多高兴,打三鞭,随着琴堂放马跑。

  话说安知县一到项家厅前下轿,项宝叙忙请安爷坐下,自己入内来见女儿。

  半晌忙忙出外云,孟家小姐已临厅。昆明知县躬身立,只见屏门闪玉人。金线压边玄色袄,翠绮垂带紫罗裙。娇滴滴,两腮红泛桃花色;细弯弯,二眉青分柳叶痕。雅丽端庄兼缓款,看来正是大家人。后随一个青衣婢,目秀眉青已长成。约略年华将二九,身材雄壮不轻盈。琴堂观罢忙施礼,那小姐,双袖微笼答礼深。见毕齐齐归了座,安爷启口孟千金。如何许久无音信?怎样多时在项门?女扮男装携一婢,荣兰她在哪方存?安爷恐有其中假,故此的,拔树搜根要问明。哪晓南金知得细,了无慌促了无惊。花容佯作凄凉色,燕语虚为惨切声。问一句时回十句,说得来,咬钉嚼铁万分真。又将玉手拉秋素,道是荣兰婢一名。知县安爷心大悦,深深欠体叫千金。

  啊唷,好极了,小县立刻详闻上宪,备轿马送贵千金明日起身便了。南金道:多谢县尊。安爷道:小姐说哪里话来?昆明县当得伺候。

  安爷道罢整乌纱,相别千金要回衙。员外项翁真快活,又惊又喜面添花。慌忙垂手当先道,望老爷,多叫妇人多叫车。有点装奁陪小姐,要行携带进京华。昆明县令称知道,上轿鸣锣出项家。员外送将离了舍,回身来看女娇娃。

  话说项宝叙转身入内,只见众姨娘都来看南金问话。侯五嫂乱叫道:老太爷,我夫妻是跟着小姐去的。员外道:这个自然,我还要跟送哩。于是项家十分忙乱,把前时预备的妆奁,一件件收拾起来。那些桌椅之类是携带不得的,只把金银器皿,首饰衣裳,装载了廿四个箱子。这项南金也曾读过书史,无非能诗而不精。当下因恐到京时要考验方学起来,便于应对。就收拾了一包袱的古诗书史,整备在途中轿内记览记览。

  是晚诸姨设酒筵,饯行员外女婵娟。纷纷打点多停当,只等来朝要出滇。按下南金家内事,且提县主署中缘。难缓款,不迟延,立刻详闻督抚前。

  话说昆明县详闻了上司,那云南的总督抚院立刻点了二十名精壮排军,并着该县整备轿马,护送千岁夫人入京。

  昆明知县好匆忙,一到黎明便坐堂。先发五车临项宅,又带了,排军二十送红装。自家坐轿门前候,整备着,千岁夫人上帝邦。项氏南金梳洗毕,浑身打扮作新妆。锦装绣裹离香阁,翠绕珠围到内堂。别了诸姨和弟妹,登轩立刻出门墙。昆明知县垂袍袖,抢步当先把礼行。

  啊,千岁夫人!小县安朝爵侯送。呀,有劳台驾,请县尊回衙。

  知县躬身退步行,排军二十护夫人。霎时抬起纱围轿,凛凛威风动了身。员外项翁贪富贵,不辞万里赴帝京。将带侯五双夫妇,还有那,假冒荣兰婢一名。行李五车跟在后,滔滔直上帝皇城。南金小姐多欢悦,轿内观书记览勤。看几篇来翻几页,自家分解自家评。沿途山水为题目,也做了,数首新诗觉道精。一路风光言不尽,逢州过县有官迎。朝朝公馆皆完备,处处人夫总现成。千岁夫人非小可,打得是,皇亲府上大宫灯。南金真是心中喜,坐在那,宝轿之间只学文。弄月吟花多得意,题山咏水大开襟。云南万里途程远,日落鸡鸣晓夜
行。漫题这边虚小姐,且题那处假千金。飘云正月去京都,立意天天赶旱程。只见那,时值初春动物华。各到处,丽阁佳人醉杏花。见几处,绕屋小溪春小涨;见几处,依山香径夕阳斜。飘云一路虽风显,忧思相交意似麻。愁的是,真正丽君重出世。怕的是,冒名女子退回家。沿途好景无心看,万虑千忧亦叹嗟。时值孟春交廿二,一行